她同他眨了眨眼,“我们倒是可以捣这个乱。姜氏还这样年轻,我们让她早作打算,也是功德一件。”
晏既继续在纸面上用心地绘着一朵芍药花,“做的隐秘一些,不要叫人发觉了。”
他撩了伏珺一眼,“送了你一匣子宫花,这几日府邸中没什么人,不想着戴一戴么?”
晏既这样一说,惹得伏珺也心动起来,“你总算说了句还算中听的话,我这就去取来。”
若是孤芳自赏,那便又没有意思了。
晏既抬起头来,“或者你干脆换了女装来给我看看,从小到大,我虽知你是女子,可从未见你改换衣饰。”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出了个好主意,“我这里还有几件没有来得及送给阿若的衣服,有几样首饰,不如你试一试。”
连观若妆饰的朴素些,他都觉得是辜负了大好的年华,更何况是伏珺。
她已经浪费了不知多少春光了。
伏珺的脚步停下来,她缓缓地回过了身来。
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从未这样想过,不过,我真的可以么?”
晏既的目光越加深沉起来,此时的伏珺便如一片薄如蝉翼的琉璃,她正在小心翼翼地触及,她早就拥有的,原本应该视作寻常的东西。
晏既的神色温柔,“你当然可以了,你本来就是女娇娥,只是现在的形势还不允许,我不能完全保护好你。”
等他完成大业之后,他会让她成为南虞最有权势的公主的。他永远都是她的后盾,他的整个王朝都会是。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沉重了,晏既同她开着玩笑。
“若是有什么人闯进来,便说是你和我打赌输了,所以才变装为戏的,这不就好了。”
伏珺瞪了他一眼,很快又伸出了手,“把衣裳和首饰给我,然后我要去你的内室换衣。”
晏既自己先进了内室,找出了放在一旁柜中的一套衣裙与首饰,放在了铜镜之前。
“你自己进去吧,我会把门窗都关严实的。”
伏珺只是对着他笑了笑,按捺着心中的激动,进了晏既的内室。
周围重又安静下来,晏既坐回了他的案几之前,看着母亲的信,又想起了阿柔那副不翼而飞的画。
观若是不会随便动他的东西的,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接近他的书房,更不要提刚好翻动到了那些书信。
她既然让他知道她已尽知前事,不肯回答他她为什么忽而知道了,临走之前,也会将这幅画留下来,告诉他答案的。
是有人刻意拿了这幅画给她看,而后做不到将这幅画放回原处,才留下了这个破绽。
这些事或许很难,可是他身边也并非完全没有人能够做到。
但最难之处,是这个人需要知道,他们都是重生之人,知道他们前生曾经在云蔚山共同生活过。
这样的人,一定也是和他们一样活了两生的。
不是他一个,也不是他和观若两个,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会是谁?
晏既在思虑这些,这个发现令他觉得很不安。
忘记了放下笔,方才随手绘就的一朵芍药,也被他随意地抹去了。
他心里又不能安静下来,将这张纸揉成了团。
眼前的长榻上好像出现了观若的身影,他将纸团扔过去,没有人接住,不过是击中了一团幻影,无力地落在了榻上。
伏珺在内室之中,同样很是苦恼。
她放下了自己的长发,又自一旁的锦盒之中找出了一些晏既没有来得及送出去的胭脂水粉。
这些都是晏既的思念,她一面想要嘲笑他儿女情长到了这个地步,一面却又不忍心。
面前是一片明晃晃钗环珠玉,又一堆香濛濛胭脂水粉。
为男儿十一载,皆是她不认识的东西。
也不知是要先贴花钿,还是新上粉脂。是要紧着意描眉,还是缓缓慢上口脂。
对着铜镜中的人想了半日,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了。不过将长发随意挽成单螺,挑了几支钗环。
衣裙已经换成,只是见朋友而已。
内室里终于传来了动静,晏既回过头去,准备迎接他多年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