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裴寂不知真假,但他惟愿是真。若是真的,她还能快活地活下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沉睡。
即使,他再也见不到那一幕。
他也愿她得偿所愿。
几天前,非尘带来一条红绸,红绸上,少女的笔迹写着一行字:愿裴寂一生顺遂、无病无灾。
他也希望,她能如此。
习武之人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但也有一个极限,在裴寂几乎连脚都抬不动的时候,他终于来到了一片巍峨山巅。
这里的积雪常年不化,寒冷刺骨。
山巅有一道深不见底的冰缝,宛若魔渊一般,其中山风呼啸,呜呜咽咽,犹如鬼号。
“我们就在这里睡,好不好?”
他缓缓张口,因为太久不曾言语,嘴唇干涸地几乎长在一起,撕扯开时迸出细细的血珠。
血珠在寒风中冻结,滚落在纯白的积雪中。
他伸手,那只手快要瘦成皮包骨,不复从前的精致美丽,是轻柔地给她抚顺被风吹乱的鬓发。
而后,他抱着她,纵身落入冰缝中。
冰缝很深,里面全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头顶能望见一线天光,遥远地好似永远触不到的光明。
他重重坠落在坚冰上,一根尖锐的冰凌刺穿了他的身体,大片大片的血蔓延开来,又迅速被凝固在冰面上,好似一朵朵盛开的红梅花。
裴寂喘息着,不管不顾地爬起身,又艰难地折断冰凌,抱着怀中人走向寒冰深处。他将所有的内里集中在手中,开始挖掘坚硬的冰壁,手指被坚冰磨破,一点一点磨去血肉,几可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