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若水,华灯初上。
柳树下的男子身穿月白衣衫,眉目清俊,脊背如竹孤且直。自萧夕颜认识他以来,他的身影总是很笔直。
见她走来,纪庭泽眼底泛起笑意:“颜娘,你来了。”
萧夕颜亦回以微微一笑:“子霈今日是休沐么?”
“嗯,秋夕之节,夫子给我们放了假。”
两人又一时无话,不知是否是因间隔了一段时间,许多话都沉淀了下来。萧夕颜只觉得再难寻回昔日闲谈时的轻松气氛。
“子霈,无论如何,我还是要与你道一声谢。谢你愿意不远千里带我回来,以及这些时日的关照。”
“我们二人之间,何必客气。”纪庭泽脑海浮现起那日少女迷惘的瞳孔,声音更轻了一些:“这些时日,你回府中可适应了一些?”
萧夕颜与他缓缓地行入人群,置身于熙攘繁华之间,眼底却寂然:“如今我在府中的日子十分清静,也挺好的。”
“只是,我时常会陷入一种空落的想象。仿佛这几个月来,只是做了场梦般。”萧夕颜垂着长睫,困惑道:“就像是王质入山砍柴,观仙人对弈……”
“然而从山而归时,斧柯已烂,人事已非。”
“我看着阿娘他们争议我的来去,喝着每日不变的药方。偶尔会有种茫然,仿佛这一生不过是被人摆布,一切都不真实。”
而她也只不过随风裹挟的一片枯叶,却不知这风最终将她带往何方。
纪庭泽眼底泛起心疼,密密麻麻,如针尖落刺:“夕颜,你切莫悲观,出身并非你所能选择。但总有什么,我们可以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