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丁见他态度配合,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自贺砺回长安后,从他仅有的几次上朝表现来看, 他一直认为他是个目无法度性格孤傲的难相处之人。现在看来, 大是大非上他倒还是拎得清的。
裴丁示意一旁负责书写的小吏开始记录,问贺砺:“据童相公交代, 三月初九那日,大将军曾借抢马之机,引他至东市马行相见,可有其事?”
贺砺道:“我确实在东市马行见过童相公,但是几月初几我却是忘了。我只是在东市见到一匹好马,又从马行管事口中得知,那价值一百一十万钱的好马,童相公只交了一万定钱,便不许他将马再卖与他人,觉着童相公此举颇有仗势欺人之嫌,便掏钱解了马行管事的困境而已。至于相见,是他听说马被我买走,来找我兴师问罪,我可没想见他。”
裴丁道:“但是童相公说,你为了逼他配合你做局陷害晏阅,还让手下给了他夫人两百万钱,以受贿威胁于他。”
贺砺笑了起来,道:“这更是子虚乌有了,有些人为了陷害旁人,真是什么谎话都编得出来。他说的这事,你们可曾派人去调查了?”
裴丁观察着他,无论表情还是肢体动作,他都很放松,没有一丝让人觉得不自然的地方。
“已派人去调查那名商户。”裴丁道,“童相公还说……”
他刚开了个头,贺砺便摆摆手,道:“如此转述多费劲,他不是在大理寺么,直接带来与我当面对质岂不更省事些?”
裴丁没想到他会有此一提,愣在那儿。
“裴少卿莫不是怕我暴起伤人杀人灭口?”贺砺轻笑一声,抱起双臂,“脾气不好是一回事,蠢是另一回事,若我此刻杀了童廉,那于此事上,我还撇得清干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