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伴看着那空荡荡的宫道,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蹒跚地转过身,将佝偻的脊背挺直了些,他慢慢地走啊走,走到了楚国朝臣惯常朝会的大殿里,然后又慢慢地走上了那层层的金阶。
过去的几十年,他从来都是站在那金阶下方的位置,垂着头将上下的旨意传达,而这一次,他走到了金阶的最上端,从那冰冷的龙椅上捧下了一套天子冕服与一方印玺。
楚王服,天子印。
在天边微微出现一线光亮的时候,在围困了清都一夜的神子教众的注视下,巍峨厚重的清都大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里面走出了一队人,为首的是个步履蹒跚的老内侍,他已经很老了,老得头发几乎都白了,却尽力挺直着脊背,双手向上托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套金线绣成的衣裳,衣裳上放着一方印玺,带着温润的玉质光泽。
经过数月训练后到达清都城下的神子教队伍已经勉强算是一只令行禁止的军队,但见到如今的场景也忍不住哗然,被主将喝止后,便转为窃窃私语。
谁都以为这会是一场难打的硬仗,却没人想到坐拥着楚国的楚帝会在他们围困了清都一夜后,直接献降。
毫发无伤地拿下一国国都,本来该是一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可更多的怨愤在人心中聚集着,酿成不平的利语———
“难道我们楚国的皇帝是一个软骨头吗?”
“打都没打,只围了他一日,他便害怕成这般模样?!”
“我呸!他想要保住荣华富贵所以投降,我们同意了吗!”
“他凭什么降?!我们楚国的帝位上,难道就坐的是个这样的孬种?”
……
种种言论铺天盖地,从最初的窃窃私语,到最后的不加掩饰。有文雅的,也有肮脏的,话语像是山岳一般,压在那渐渐走过来的人身上。可那老内侍的步子没有停,他只是走到两方中间的空位,然后双膝重重落地,跪着将手中的托盘举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