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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曾经为他指点过迷惘的半师,有曾经与他共过事的官员,有曾笑着与他把盏言欢的同僚……但此时,每一个人脸上的失望和愤怒都那般明显,他站在他们的对面,只能听着这些批判,一字一句落到身上。

言语无痕,却比刀还锋利。

他站在雨中,半身血迹,一身狼狈,恍如丧家之犬,而卫晔被簇拥在最中心,所有人都护着他,不使他受累,不使他受苦,不使他沾染着泥水,不使他身带血迹。

他恨。

他好恨。

他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种汹涌的恨意,究竟是从骨髓深处涌出的怨恨,还是他自己都分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卫晔,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卫修竹说,“居高临下地施舍我,很痛快吧?”

“我自诩聪明,却还是被你耍得团团转。”卫修竹说,“当时看我那般认真的时候,你怕是心里已经乐不可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

“我就是这样的蠢货!”他将手中已经卷了刃的剑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如今败在你手下,你还要踩着我的骨头去成就一个仁善的美名。”

他慢慢地环视了一圈,那些熟悉的人、那些不熟悉的人,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你执意要留我一条性命,引得他们纷纷劝谏你,恨不得对我杀之而后快———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昌宁宫……昌宁宫———你将我赶到这里来引颈受戮———”

额头的血水混杂着雨水流到他的眼睛里,使他看起来像一个狰狞的恶鬼,早已没有了平时的风度。

“你和他一母同胞,心肠怎么这么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