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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仿佛跟六年前重叠了。

周唯璨就坐在她旁边,肩膀挨得很近,没有半点避嫌的意思,像从没离开过那样。

云畔心乱如麻,只好转头望向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半晌,又觉得自己这样不说话,未免显得小题大做,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为自己辩解几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挺可惜的,而且现在医学很发达,神经损伤不是没有机会治好,生活中要用到右手的地方也很多。”

雨伞就放在腿边,伞尖上挂着几滴水珠,时不时往下滚落,周唯璨静静听完,放缓了语气,对她说“知道了”,又说“别担心”。

云畔很想反驳自己没有担心,然而实在心虚,最终还是说不出口。

没多久,公交车驶离中心街区,开上高架桥,进入隧道。

一瞬间,所有的光线都消失,四周陷入纯然的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云畔有种蓦然失明的错觉,不禁攥紧了衣摆,用力到指尖微微泛白,紧接着,那只手就被握住,周唯璨靠近了一点,呼吸声清晰落在她耳边:“别怕。”

怕黑并不是丢脸的事情,所以被安慰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云畔这么想着,脑袋又开始混沌,身体被某种久违的情绪严丝合缝地包裹起来,有点像宿醉,或高烧。

这条隧道很长,她记得很清楚,于是心安理得地靠在他肩膀上,汲取他的体温。

是偏低的,没那么温暖,却让人无法自拔地沉溺。

他们之间似乎不存在安全距离。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

这本该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然而早已过了最佳的纠正时间,所以无从补救。

车上静悄悄的,车窗闭合,其他人似乎都睡着了,全世界似乎都睡着了。只有他们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