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了头,日光已经西斜了,带着晚霞的血色,给他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红色的光,让他苍白的脸上现出了几分血色。
“我从未想过我会需要一位神父做什么临终忏悔。”路易轻声说。
“但是凡人皆需救主。”莱纳斯说,伸出了一只手,放在了路易的手上,他的手明显伤痕累累,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但是看着依旧十分的恐怖。
但是路易没有什么感觉。
要说可怕,自己的手应该更可怕。
他已经感受不到手被握着的体温了。
但是却没来由的觉得,能被人握着手询问你今生可有什么还在执着的这种事情实在是某种奢侈和殊荣。
路易笑了笑,他掐灭了烟。
“我出生在一个不好不坏的家庭里。”他笑着说,“大概我的人生应该这么开始讲述吧。”
“至于遗憾的事情么?”夜色凉了下来,路易从窗子望了出去,看到了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但是一旦太阳出来了,就看不到星星了。”莱纳斯轻声说。
“是啊,”路易笑着说,“太阳出来就好了。”
太阳出来了,就看不到星星了,我所有可遗憾的事情都会被遗忘,所有的创伤都会被抚平,如果说世界上最为慈悲的救主莫非死亡,平等地体恤着辛苦无比的一切众生。
在人生河流的尽头,一定会有太阳升起的,那时候就可以放下这具沉重的躯壳开始新的旅行了。
路易是个天生的无神论者,他不相信还有什么死后崭新的旅途。
“nto ori(凡人皆有一死)”路易轻声念道,这是他唯一会的一句经文,因为在军队里的时候,神父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而听到这句的战友们似乎也得到了某种解脱。
“凡人皆有一死,凡人皆需侍奉。”莱纳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