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红心跳,不好意思极了,一手捂脸,一手拽住被子,想用被子盖住自己。
却被郑西野给拦住。
“崽崽,我的姑娘。”郑西野轻声呢喃,“你真的好美。”
他眼里的光亮得逼人,低下头,在许芳菲柔美小巧的下巴上落下一个吻,虔诚得像是信徒对真神的顶礼膜拜。
她内心动容不已,竟有了一种流泪的冲动。
过去,许芳菲从来不知道,与心爱的人结合原来是件如此神圣的事。
她手捂着眼睛,看不见外界,视觉消失。只感觉到郑西野薄润的唇贴上来,依次吻过她的眉心,眼尾,鼻梁,脸颊,最后很轻地亲了亲她的耳朵,低柔道:“乖宝贝,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放轻松,相信我,我会很温柔。”
许芳菲脸愈发滚烫,还是惴惴不安,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郑西野又轻捏住她的下颔,深深吻住她的唇:“如果疼或者不舒服,就告诉我。”
许芳菲窘迫,半晌才轻轻应出一个:“嗯。”
云城西郊,蒋宅。
三楼主卧的地板上满目狼藉,零星散落着奶油发泡枪,一条红色紧身裙,黑色高跟鞋,和好些空了的啤酒瓶洋酒瓶。
蒋之昂自古离经叛道是个混账,干的自然也全是混账事。他昨晚打了笑气,残余的毒.品成分在脑神经里横冲直撞,蒋之昂刚睡过一觉,醒来不久,感觉就又来了,也不管旁边的女人是不是还在睡觉,一把将人拽过来。
女人无法,只好配合。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手机铃声却响起来,叫唤个不停。
蒋之昂恼火地低咒了声,一把捞起旁边的手机,来电显示也懒得看一眼,直接挂断。
岂料,刚挂断,那边紧随其后又打了过来。
蒋之昂再挂,手机再响。
第四次的时候,蒋之昂兴致被打搅得差不多了,任那女人继续动作,自己则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拿起来,垂眸看屏幕。
来电显示上写着两个字:唐玉。
“……”蒋之昂皱了下眉,没说话,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那女人出去。
女人明显很怕他,见状如蒙大赦,松一口气,捡起自己的所有衣物,飞快从卧室跑出去。
蒋之昂这才接起电话,不太耐烦地说了声:“喂。”
唐玉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出,语气透出种不太正常的冷与静,淡淡跟蒋之昂说了些什么。
几秒钟光景,蒋之昂眼神有瞬间的放空,似乎有点没回过神。
右手五指不可控地发起抖,几乎拿不稳手机。
蒋之昂眼瞳充血,死死瞪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暗纹,嗓音压低,极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唐玉便复述一遍。
只一瞬,蒋之昂脑子里只剩空白,全身脱力,手机轻飘飘从他指掌间滑落,跌落在床边柔软的地毯上,无声也无息。
冬季本不应如此无常。
偏偏这个夜晚,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天空电闪雷鸣,像豁开了无数道巨口,雨声滔天,雨水好似利鞭,狠狠抽打着泊油路地面,飞溅起弹珠似的水花。随着一道白光兀然砍下,一记暴雷猛地在半空炸开。
磨砂红布加迪威龙在深夜的暴雨中疾驰。
数分钟后,城东唐宅。
急速的超跑音浪撕裂穹隆,竖着石像鬼的大铁门被跑车直接撞开。佣人们吓得四散躲避,就连见惯了血雨腥风的雇佣兵们,都被这不要命的疯魔架势给唬了一跳,跌跌撞撞地争相避让开。
唐宅花园空地的正中是一座巴洛克喷泉池,圣母玛利亚抱着圣子耶稣矗立在水中央,雕工精细绝伦,栩栩如生。
“砰——”
巨响之后,布加迪威龙直接撞在了喷泉池旁。这冲头实在凶猛,仿佛抱着玉石俱焚之势,跑车的车头瞬间完全变形,以一种奇形怪状的形态凹陷扭曲。
这么大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屋子的主人。
唐玉脸色阴沉,从别墅洋房里大步走出来,怒斥道:“蒋之昂,你要找死别在我这儿,发什么疯!”
驾驶室车门打开,蒋之昂额角已经破皮流血,但他仿佛没感觉。根本顾不上搭理唐玉,他拔腿就冲向了别墅二楼的第三间卧室。
屋子里,家庭医生和护士站了一圈,护理和唐宅管家也候在旁边,每个人都低着头,脸色凝重。
“让开!”蒋之昂冲进去,一把推开挡住视线的白大褂医护。
病床上,温世淑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和她平日睡着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妈……”
眼前的场景,令蒋之昂感到格外无措。他盯着病床上的母亲,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头发紧,无法发声,双手举起又抬下,抬下又举起,似乎想冲上去拥抱,但最后又只是狠狠抹了把脸。
蒋之昂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竭力稳住声线,问:“我妈怎么……怎么死的?”
一句话问完,边上人正要搭腔,他却又紧跟着爆吼一声,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地回过头来,几乎癫狂:“说话!我妈怎么死的!我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家庭医生被吓得冷汗涔涔,半天开不了口。
一旁的唐宅管家最先定下心神,垂眸,恭敬而平淡地回道:“蒋少爷,医生已经检查过了,蒋太太是死于突发性心梗。”
“突发性心梗?”
蒋之昂缓慢重复这几个字,忽然阴森森地眯起眼,看向旁边的护理,“你是我妈的护理员?”
护理浑身都抖了下,颤声:“是……是的。”
蒋之昂迈着步子朝护理走近,很轻地问:“我妈心梗,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她?”
“蒋少爷。”护理膝盖发软,险些要给他下跪,“您也知道,蒋太太有阿尔茨海默症,经常是我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她人就不见了。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三楼了……”
蒋之昂狞笑了下,忽然一把掐住了护理的脖子,恶狠狠道:“我花钱请你照顾我妈,我妈死了,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一屋子人大惊失色,想要去救护理,但又怕自己也被牵连,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少。
眼看着护理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唐玉的声音终于冷冷响起,说道:“你杀了她,温姨就能复活吗?温姨一直希望你能乖一点,不要走你爸的老路,做个好人。现在温姨尸骨未寒,你还要当着她的面杀人?”
蒋之昂眸光微变,手上的力道也同时一松。
久违的氧气灌入肺部,护理干咳着,脸憋得通红,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尤甚哀乐之刺耳。
蒋之昂颓丧地抱住脑袋,蹲下来,终于孩子般失声痛哭。
见此情景,唐玉微皱眉,眼中闪现过一丝愧疚与不忍。但这两种情绪只在她神色间停留了短短几秒,一转眼的功夫,唐玉的面容便已恢复往日的麻木冷漠。
她朝屋子里的几人递了个眼色。
众人安安静静退出去。
唐玉静默了会儿,上前几步,弯腰蹲在了蒋之昂身旁,叹息宽慰:“人死不能复生,昂仔,节哀吧。温姨年纪也大了,早晚也会有这一天,这样也利索。”
好半晌。
蒋之昂终于哭够。他吸吸鼻子,抬起赤红的眸,望向病床上母亲的尸体,道:“妈,到了底下,跟爸好好聚聚。”
唐玉抬手,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把,起身离去。
两小时后,半夜一点钟,温世淑的遗体被运回西郊蒋宅。
灵堂正在搭建,丧事班子的人动作麻利,偌大的别墅庄园逐渐飘起惨淡阴冷的黑白色。
蒋宅地下室。
蒋之昂手指夹着烟,坐在沙发上,眼眸微垂着,面无表情地端详烟圈的金丝烟嘴边,吊儿郎当道:“华叔,你跟了我爸几十年,我爸一直夸你忠心,手术刀的功夫也不错,当初你有了孙子想退出,我爸也没拦你,二话没说,还给了你一大笔安家费。我相信,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被称作华叔的中年男子低眉敛目,恭敬地道:“昂少,蒋老对我恩重如山,您有任何吩咐就直说吧,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在在所不辞。”
蒋之昂:“华叔言重了,没那么夸张。”
华叔:“那少爷想让我办什么事?”
蒋之昂压低声:“唐玉留的那个菲佣我支开了。我妈的尸体现在在我房间,你跟我上楼,仔细检查一下。”
华叔点头:“是。”
两人乘直达电梯来到三楼主卧。
华叔戴上口罩和手套,先是将温世淑的身上衣物尽数脱去,接着便打开暗中带来的法医解剖勘察箱,从里头取出了几样工具,仔细查验起来。
经过一番仔细检查,华叔在温世淑尸体的足部血管部位,发现了一枚极为细小的针孔。
华叔眸光突凛。
蒋之昂察觉到他脸色的变化,沉声:“怎么样?”
华叔收起放大镜,迟疑道:“昂少,我跟在蒋老身边,和多寿佛打了几十年交道。据我所知,他的实验室有一种神经毒素,注入人体之后,会令冠状动脉堵塞,引发严重心梗。”
闻言,蒋之昂惊骇不已,瞳孔骤然收缩。
华叔皱眉:“昂少,估计太太是遭了仇家的道。”
蒋之昂眯起眼睛,脑海中百转千回。
蒋家仇家的确多如牛毛,可谁会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老妪?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有人为了报复蒋家,想对他母亲不利,也不可能进得了唐宅。
他妈是被受人所害这件事,唐玉必然知情。
要么她就是始作俑者,要么她知情,忌惮不敢声张,要么她知情,扮演了帮凶一角。
只有这三种可能性。
所以,害死母亲温世淑的人,只有可能是唐玉,或者……boss。
“……”这个猜测令蒋之昂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