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江源瞥她一眼,“我不也刚从缅甸飞回来,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屁颠颠去送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出殡,我还不在乎你?”
杨露委屈得睁大眼,不可思议道:“不认识的老太太?请你注意你的措辞,那是我外婆,我亲外婆!从小到大最疼我的人!我让你去送外婆出殡,不正好也是让你在我爸妈面前表现一下吗,我这不也是为咱们的未来考虑吗?”
江源不耐烦得很,敷衍道:“行行行,你说得对,你都对。全是我的错,行了吧大小姐?”
杨露别过头,流着泪看向车窗外。
前方刚好一个红灯。
江源踩了刹车,修长的手指尖很随意地敲着方向盘。须臾,他往副驾驶那头瞥过去一眼,看见杨露在哭,顿时无语至极地翻了个白眼,不耐道:“你又在哭什么?”
杨露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忽然江源手机响起来。
江源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将电话挂断。
杨露注意到这古怪的行径,脑子里警钟大作:“谁打的电话,你挂断干什么?”
“我妈。”江源清清嗓子回了句,“估计又是交代我要给你爸妈带礼物的事,懒得听她唠叨。”
杨露不信,手伸过去:“把你手机给我。”
江源:“干嘛。”
“给我!”杨露音量突的拔高。
江源不给,杨露便伸手去抢,前面红灯跳绿,后面车辆的喇叭此起彼伏。他慌慌踩油门,走神的刹那五指松开,手机便被杨露给夺去。
江源神色瞬间大变,迟疑地喊道:“杨露,你……”
杨露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死死咬住唇,指尖发颤,调出刚才那通未接来电,备注名无遮无拦映入视线,刺痛她的双眸。
杨露抖着手点了回拨键。
没一会儿,对面便将电话接起,一个甜得发腻的嗓音传出来,说的缅甸语:“宝贝,刚才怎么把人家电话挂了呀?你不会跟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吧?”
咚。
杨露的心彻底沉入冰冷海底。
挂断电话,她将手机丢进副驾驶室与驾驶室中间的置物篮,闭上眼,抬手轻轻撑住了额头。
一旁的江源显然已对这样的捉奸见怪不怪。他连顿都没顿一下,便给出了一番解释,道:“露露,这女的喜欢我,成天缠着我,烦得要死,我根本就不想理她。拒绝了几次,不知道她脸皮这么这么厚,居然又给我打电话。”
杨露冷冷一笑:“这么讨厌人家,还给人家备注‘34d蜜桃臀’?身材挺好呀,睡过几次?”
江源尴尬得呛咳一声,支吾说:“以前备注的,早就没联系了。”
杨露沉默。
短短几秒钟的光景,她定定看着江源流气英俊的侧颜,恍惚间又想起十八岁那一年,她趴在教室的窗口往外看,少年沐浴着盛夏阳光,起跳投篮,再懒洋洋一挑眉的画面。
那是她最迷恋他的一段时光。
少年恣意桀骜,意气风发。
杨露终于轻声问:“江源,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源不甚在意地看回她,道:“我不一直这样么。”
杨露怔住。
确实,曾经高中时代的江源,本就是全校出了名的浪荡子,仗着自己长得好家庭条件也不错,女朋友一周换一个,风流成性。杨露和他在一起后,曾一度以为自己就是那个言情故事中,能让浪子收心从良的女主角。
可无数事实证明,现实终归不是言情小说。
江源和杨露交往的这些年,偷腥无数次,杨露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忍让。但这并没有换来江源的怜惜与爱,只换来更加肆无忌惮的伤害。
杨露顿悟,自己那个让浪子回头变身情圣的美梦,是真的该醒了。
车厢里一阵安静。
云城的夜空徐徐飞下几丝细雨。杨露看着车窗上滑下的雨痕,忽然开口,说:“江源,我们分手吧。”
江源闻声,有点疲惫地捏了下眉心:“别瞎折腾了行么。你闹得不累,我哄得都累了。”
杨露淡淡地说:“嗯,这次不瞎折腾了。”
“那就好。”江源揉了揉脖子,扫见旁边有家便利店,靠边停下,往杨露腿上扔了几张百元纸币,拿手背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慢条斯理道:“帮我买包烟,顺便买盒套,之前老不愿意,今天可是说好要做的。”
杨露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几声,拿起几张纸币直接砸回他脸上。
江源被砸懵了。
“就当我的青春喂了狗。江源,你他妈就是个人渣。”
“……”
杨露骂完,下车拿了行李,淋着雨头也不回地离去。
全身热热的,身体上方沉甸甸,像压了某个巨型重物,脑子里也像搅拌了一团浆糊般迷蒙不清。
这就是许芳菲此刻的全部感受。
凌晨四点多,整个奚海市还在沉睡,而被一罐半的白桃果酒给灌醉的许芳菲,莫名其妙醒了过来。
神游天外的思绪逐渐回归大脑,她在半梦半醒间微皱起眉,想要抬手揉眼睛,发现动不了,又想要翻个身,发现动不了。
她愣住,试着踢腿抬头扭脖子,还是动不了——她整个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牢牢压制住,丝毫动弹不得。
感觉到那股诡异的压迫感和禁锢感,许芳菲心生疑惑,呆滞数秒后,她唰一下睁开了眼睛。
房间入户处留了一盏小夜灯,光线昏暗,但并不至于全黑。
借着那零星一点光,首先映入许芳菲视野的,是一片冷白色的男性胸膛。胸肌鼓囊而紧实,不需要刻意绷紧,仅仅是最放松的静息状态,肌理线条也利落漂亮,蓄满蓬勃的生命力与爆发力。
欲而撩,野性十足。
“……”许芳菲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视线抬高寸许,又看见一副棱角分明的漂亮下颔线。
迟钝的大脑恢复运转,许芳菲后知后觉回过神,惊呆了。
难怪自己动不了。
郑西野光着身子闭着眼,修长四肢正以一种极其霸道的姿态,将她环抱在怀里,牢牢箍住,令她与他严丝密缝地贴合在一起。
…………
天哪。
红霞飞满脸颊漫上耳朵根,许芳菲又惊愕又羞涩又窘迫,急于逃走,根本来不及思考她为什么会和光溜溜的教导员大佬睡到一起。
她轻咬唇瓣,轻轻抱住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小心翼翼抬高,又往侧面扭了扭,再扭了扭,与他空出小段距离,继续去挪他压在她身上的大长腿。
就在许芳菲已经搬走郑西野的右腿,即将成功脱身的前一秒,一道嗓音冷不丁从头顶上方传来。
说:“我好心你提醒你一下。”
许芳菲:咦?
她动作骤僵,紧接着便被男人的大手勾了腰,不由分说捞回他胸膛上紧紧抱住。
“你再在我身上扭来扭去。”郑西野唇压在她羞红的小耳朵边,嗓音慵懒沙哑,性.感得要命,“之后三天你可能都起不了床了。”
许芳菲:“。”
许芳菲脸烫得足以煎鸡蛋,瞬间不敢乱动。她大惑不解道:“教导员,你、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间?”
“你问我?”郑西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瞧她,挑挑眉,“不是你抱着我又哭又闹不撒手,怎么都不肯让我走吗。现在酒醒了,占完便宜准备不认账了?”
许芳菲:“……”
记忆往回倒流,无数碎片画面闪现过脑海,其中好像确实是有她抱着他脖子呜呜直哭的画面……
天哪,为什么会喝断片,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多蠢事。
那个桃子味的饮料肯定有酒精!
啊啊啊。
太丢脸了!
许芳菲羞愤欲绝,脸上流下一排宽面条泪,囧囧地说:“对不起,我喝多了。”
郑西野耷拉着眼皮静静注视着她,被这小崽子娇羞又可爱的模样勾得心痒,心念微动,贴过去,在她绯红的脸蛋上轻轻咬了口,一副打商量的语气:“既然你醒了,能不能帮我一下?”
许芳菲心生不解,问:“帮你什么?”
“崽崽。”郑西野轻轻捏住她柔软的小手往下走,闭上眼,微拧眉,在她耳边低哑细语:“宝贝,帮我。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