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李怀叙挪着屁股,一点一点地将脑袋枕到她的腿上:“但是气饱了, 又回来了。”
“怎么气饱了?”
公孙遥贴心地将双手摁在他的太阳穴两边,替他放松着穴位。
李怀叙自然地闭眼道:“李家村这回灾情还好, 没有怎么受影响, 顶多就是淹了几亩农田, 但是村里还有一堆人觍着脸问这回县衙发放对百姓的补助,有没有他们的份。”
“那你直接告诉他们没有不就好了?”
“是啊, 我自然得告诉他们没有, 可是他们又跟我哭,说今年原本就指着这庄稼地里的收成过活, 如今水将田给淹了,庄稼也泡汤了,他们这日子,也是没法过了。”
听着他无可奈何的语气, 公孙遥终于了然:原来, 李怀叙不是被村里的百姓给气饱了, 他是被江州如今的现状给气倒了。
此番百姓们的良田泡水是真,县衙能够发放的补助有限也是真,这些补助,自然只能先紧着那些连家都没有了的灾民,相比之下,李家村这种情况的,的确就得往后稍稍。
“我记得章刺史走之前不是说,他会想办法与朝廷奏表,尽力叫京里多拨一些灾款下来?”她又问。
“娘子是不懂这灾款里的学问。”李怀叙唏嘘,“父皇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从来都是不会吝啬的,必定是叫户部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可是户部从尚书到侍郎,再到最底下一个个的员外郎,如饥似渴,正愁没有地方能够剥削呢,娘子觉得这灾款最终运到江州,还能剩多少?”
这倒的确。
公孙遥即便不在朝为官,也曾听说过不少这朝廷里的门道,户部和工部,是长安所有衙门里肥水最多的地方。
至于这肥水究竟是打哪里来,李怀叙说的,便就是其一。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叫钱直接运到我们江州?”
“暂时没有。”
李怀叙虽知晓这其间门路,却也是莫可奈何。
朝廷的规矩是早就定好的,这么多年延续下来,要想改变,势必要花费大量的力气,更别说他们如今远在江州,想要插手京里的事,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