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一夜未眠。
耳畔传来妻子平稳悠长的呼吸, 带着令人眷念不舍的淡淡体香,告示着眼前一切并非大脑臆想——不同于听觉或是幻象, 气味永远无法被凭空捏造。
凄清月色顺着纱帘倾斜而下, 映落在熟睡爱人的肩发,让盛穗本本就柔和的面容,显得愈发恬静。
婚后不知多少次, 周时予静静躺在盛穗身边, 深沉而长久地望着爱人模样,眼底浮现全无保留的爱恋。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黑暗里, 他才能这般肆无忌惮地望着她,才不必担心受人打扰, 更不必忧虑这份过于刻骨铭心的感情,将她惊扰。
以眼为墨笔,周时予勾画出盛穗睡梦中带笑的脸——她是天生的微笑唇,湿软的薄唇微微上扬。
让人不由想起,她不久前描绘一家三口的美好场景时, 水眸笑意盈盈的模样。
“……上次求婚时, 你说想去城西那边的房子住, 可以有宝宝后搬过去,后院的空地可以装秋千和滑滑梯, 陪他玩的时候, 我们也可以多晒晒太阳……”
“……你对小孩有什么期待吗?我希望他能健康快乐就好,当然, 如果长得像你就更好了, 我还没见过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
发自内心的期盼和期待让盛穗的声音不自主变轻快, 周时予却感到胸腔像是被人充了气, 不断胀大, 挤压着心脏与肋骨。
快无法呼吸时,他轻声坐起身下床,在书房抽屉拿了香烟和火机,独自走去离主卧最远的阳台。
春末晚风清凉依旧,幸而还能忍受,男人回神关上玻璃门、不叫半点烟味进屋,随意靠着灰墙避风,口袋里拿出塑封的崭新烟盒。
这是他婚后,或是近五六年里,印象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