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在我得病差点死的时候,从没来看过我一回、甚至没打过一通电话;再明知道父亲不会多花半分钱的情况下,也自以为补偿的把钱直接给他,好心安理得过幸福新生活。”
说话的同时,盛穗摸到包里最底部的办公室抽屉钥匙,终于想起被忘在脑后的日记本、以及疑似存放在家里保险柜的遗嘱。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那时候已经没办法,再不走就只能被打死,但他可能对你下狠手——”
“我从来没怪过你丢下我离开,因为我知道,在成为母亲之前,你要先是你自己。”
盛穗将钥匙和包收好,拿起化妆台的胰岛素笔:“可我没有生存能力时,你都可以不管我死活的离开,为什么在我成年独立后,你却突然开始关心我的婚姻问题?”
安装好一次性针头,撕开酒精棉片包装,盛穗低头看着尖针扎进皮肉,缓缓推进胰岛素:“你是真的担心我,还是觉得,不管我或者我的伴侣有精神问题,别人的指指点点会让你感到丢脸?”
见对面的人罕见的哑口无言,盛穗轻呵出声,自觉可笑道:“你看,你甚至骗不了自己。”
以前盛穗不懂,为什么母亲小时候丢下她、成年后又表现出生疏的亲近,以及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现在才懂得,前后的所有矛盾行为,无非是为了“面子”两个字而已。
拉不下面子求现任丈夫收留年幼病弱的盛穗、忍不了面子被女儿的逆反所驳斥,更接受不了女儿失败的婚姻可能让她颜面尽失、背后遭人非议。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不论是叶兮还是于雪梅,他们现在所恐惧和愤怒的,早就不仅仅是疾病本身,而是来自周围人社会,随时可能戳着脊梁骨的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