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的男人背影病瘦伛偻,因为过去几十年的工地劳作,腰椎和肺部脆弱不堪;自从四年前因酗酒而胃部大出血、险些死掉后,自此滴酒不沾。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人到中年的盛田,“萎靡不振“应该是最优答案。
盛穗看着男人背影也有一丝恍惚,难以想象如此颓靡的人,曾经让她整个青春时代都活在担惊受怕中。
她曾经许诺过,再也不管男人死活,也发誓过要甩手走人。
可当四年前男人胃部大出血,医院急匆匆打电话要她来签病危通知书,她乘坐最快航班返乡、人在抢救室门前几小时后得到生还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一口气。
好像在生死面前,过往那些怨恨都难以与之比较。
盛穗骗不了自己,她希望被她叫做父亲的男人活着。
男人死里逃生后醒来,得知是盛穗帮忙垫付的医药费,第一反应便是从病床上蹒跚下床,声泪俱下地跪在盛穗脚边,乞求曾被他殴打的女儿不要将他舍弃。
从那时起,盛穗就悲哀地意识到,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所谓父亲去送死。
也从哪时起,她终于懂得一个道理:
不是坏人随着年纪增长变好,而是当坏人老去后,因为作孽导致的无依无靠,终于感受到恐惧。
害怕老无所依,于是拼命地讨好补救。
“穗穗?”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盛田立刻转身看人,见是盛穗,混浊的眼睛突地亮起。
“给你打几次电话没接,怕你忙就先擅自过来了,”男人将不远万里带来的黑口袋递过来,满是褶皱的脸上挤满笑容,
“爸爸给你腌了几盒卤菜,都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