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有青椒炒肉,柳爷爷拿起林翡的筷子,挑了一片最大的肉喂到她嘴里,林翡终于把嘴闭上了。
柳爷爷如释重负一声叹。
他吃饭爱好喝两盅,自己泡的杨梅酒,倒在玻璃杯里清透的桃红,林翡瞧见:“红酒。”
柳爷爷倒是很乐意为她解惑,“是杨梅酒。”
林翡问:“我能喝吗?”小身板同时抽着打了个哭嗝儿。
柳爷爷:“小孩不能喝酒。”
“我妈就让我喝。”林翡说:“我跟她出去应酬,她就给我喝一点点红酒,我喝完就睡着啦,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
柳叶儿看向她,柳爷爷“哼”一声,咂口酒,“你妈不是个东西。细伢仔拎勿清的,搞七捻三。”
林翡附和:“我爸也这么说过她。”
“吃,快吃。”柳叶儿不停给她碗里夹菜,她终于没嘴说话了。
林翡有被冷落的小孩常有的鬼心眼,还有一点恨。她觉得她其实是恨妈妈的,听见外婆骂,柳爷爷骂,心里就痛快,想跟着一起骂。
她还不会骂人,也不知道怎么骂准确,这股气就一直憋在肚子里,捏不住气口的时候,化成眼泪流出来。
哭一哭,可以让她缓解很多。
洗完的床单晾在两树之间牵起来的旧电线上,洗衣机已经甩得半干,天又热,不一会儿就干透。
林翡钻到床单里,从这头走到那头,看见柳叶儿坐在树下的木凳上纳凉,像一盆安静绽放的花。
她身上有种斯文的书卷气,石板路上过的半大男孩眼睛都不自觉往她身上瞟,她大概也是习惯被各种情绪难辨的目光打量,泰然自若,从不回应。
林翡也在看她,小脑袋藏在床单里,柳叶儿转过头,林翡就笑起来,“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