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全然一无所知,只能她兀自心生窘迫,连忙要起身退后。

偏偏方才喂过药的药碗还摆在几旁,不慎碰撞下就倾覆到男人的身侧。

黑色药渣和残余的汁液浸染在他的袖口,他却仍旧懵然不知的模样,只能缓缓用另一只手抚摸上去。

知虞霎时生出一分内疚,赶忙又几步上前替他拂去身上药渣。

“无妨。”

大抵是察觉出她抱歉不安的心情,他缓缓询问:“我想沐浴,可以吗?”

男人抬起那张苍白的脸,面上神情温驯得好似一头雪鹿。

这样温和的请求几乎让人无法拒绝。

毕竟先前顾念他身上伤口,只在他昏迷时曾让人做过简单擦拭。

知虞确定他身上愈合的伤口都可以碰水,便在另个屋里暗中叫人布置好,之后才搀扶着双眼无法视物的男人过去。

替他指认过一些物件的位置后,她便离开里屋。

隔着门许久未听见水声,知虞难免忧心他会因看不见出什么差错,不禁暗暗从窗缝里掠过一眼。

待瞧见薄衫从男人宽大苍白的后背徐徐褪下,他一手扶着浴桶,脸似乎往窗户方向要侧来时,她忙收敛起目光涨红着脸仓促踱步离开。

沐浴结束后,知虞捉起一块干净细布耐心地替男人擦拭潮湿的乌发,一边又听对方缓声与自己说话。

“往后若能寻些容易上手的活计也是好的……”

似乎对自己这样天翻地覆的生活完全没有分毫抱怨,沈欲身体稍稍好转,便想托知虞替他寻些合适一个瞎子可以做的事情。

“如此也好贴补些许家用。”

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只是短暂的失明。

偏偏就这么平淡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平淡得叫外人都觉他冷静自持的过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