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一通,闷在心头的怒火消散大半,辛真才发现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好啊,不过你不用回公司吗?”
见她心情舒畅,霍一白勾起嘴角笑:“吃饭比较重要。”
他们来到一栋老式洋房改造的餐厅,门口玻璃橱窗里有几名厨师在剔蟹肉,餐厅内装饰着几个画框,其中一个印着:贫困家庭靠吃大闸蟹勉强度日。
这会儿还没到午餐时段,餐厅内的食客不多,霍一白挑了个靠窗的两人座位。
“这里的蟹黄拌面很不错,掌勺的是有二十几年经验的苏式大厨。”他把菜单递给辛真。
出于职业习惯,辛真认真翻起菜单学习别人家的优点,菜单作为餐厅的第二块招牌,细节处便能体现餐厅的特点。这家餐厅只卖大闸蟹的各种菜式,蟹黄拌面排第一。
“那就吃蟹黄拌面吧,先说好等下别跟我抢买单,难为你陪我跑这趟。”
霍一白点头笑道:“你是第二个请我吃饭的女生。”
“哦?”辛真给自己倒了杯姜茶,捧着喝了一口:“看来你人缘不太好啊,第一个是谁呀?”
“大学时的学姐,之前也去过你的餐厅。”霍一白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解释道:“那时在国外念书,同校的留学生偶尔会一起聚餐。”
服务员端上两个木质托盘,瓷白大碗里装着冒着热气的南瓜面,鲜炒蟹黄酱单独一小碗,一小碟红醋和一碗清面汤,乍看之下简简单单没有什么花头。
辛真把蟹黄酱尽数倒入面碗中,浇上一小圈红醋汁,油亮金黄的蟹黄酱顺着面条缝隙滋溜渗落,筷子搅拌间蟹黄、蟹肉裹紧面条,越搅越粘,越搅越腻,而这口面就是要又肥又腻才好吃!
她看着拌匀的油汪汪里透着晶亮的蟹黄面,扬起笑:“这是我今年第一碗蟹黄面。”
霍一白眼里带着笑意:“我也是。”
辛真夹起一箸筋道的面条,挂在其上的蟹黄扑簌下滑,赶紧抿进嘴里,大闸蟹特有的鲜甜粘软顷刻洋溢舌尖。
可以尝得出这道蟹黄酱是用猪油打底,文火煎出蟹壳的油,再落入蟹膏蟹黄蟹肉蟹腿熬煮,才得以这样浓烈的香气。
功法不难但极其繁琐,十几只中等大闸蟹拆蟹剥黄熬出这一小碗蟹黄酱,若不够细心残留碎壳,尝进嘴里形同嚼沙,只有剥干净的蟹黄才能一口下去尝尽蟹之鲜美。这口鲜美还可以用厚厚的油脂熬制出秃黄油,过了秋季也能随时取出来拌米饭或拌面条。
辛真细品秘制红醋的滋味,它的酸甜中和了蟹黄的丰腴绵滑之感,其余调味细不可察几乎都让位给了螃蟹的鲜,细嚼还能吃到蟹黄的颗粒,不亏是二十几年的大厨,分毫不差地拿捏稳菜品的主次。
海胆是黄的,烧鸟提灯是黄的,蟹黄也是黄的,好似所有金黄灿灿的食物都能快速带给食客极致愉悦的体验。
面吃到一半,辛真嘬一口清汤,继续埋头认真吃面。整个吃面过程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安静地享用碗中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