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人身子一抖,吓得如同见鬼一样,手抖了两下垂着头走了。

阎秋司接过药盘,半跪在林倾白的身前,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林倾白的手,喉结艰难的滚动。

林倾白的手和他的手不同,他们二人同样上战场征战过,他的手上常年征战满是薄茧,伤的伤,破的破,而林倾白的手指纤细,犹如葱尖一般白嫩。

在凡间是阎秋司还小,就喜欢牵着他师父的手。

师父的手总是冰凉,但是握着他的时候却很是有力。

现在那一双莹白的手指上却扎满了玻璃碎屑,割的血肉模糊。

阎秋司紧握着林倾白的手,抬手拿起了一旁的钳子,小心翼翼的挑起林倾白皮肉中一块碎屑,怕林倾白太痛了,他还轻轻的对着林倾白的伤口呼气。

周围的下人都看呆了眼睛。

方才阎秋司得知林倾白不见了,一身的怒气恨不得将房顶都冲翻了,他发疯一般的掀了殿中的桌子,手中拿着若鬼,要杀了值守不利的将士。

所有人都毫不怀疑若是找不到林倾白,阎秋司就要屠了这三界寻人。

而现在林倾白回来了,他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舍得对他的师父说,还半跪在地上给林倾白挑手上受伤的玻璃。

阎秋司俯身在林倾白身前,大约是有了小半个时辰才将林倾白的双手包扎好。

他抬起头,一双黑黝黝的望着林倾白,低声的问道:“师父,疼不疼?”

林倾白垂着眼眸望着他的小徒弟,眼睛皆是柔光,眼眶渐渐泛起了红色,他抬起手,用那个缠着绷带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阎秋司的脸颊。

阎秋司一愣。

这些日子林倾白对他冷眼相待,现在却是忽然又露出了温和的目光。

他不明白是为何,却生怕林倾白会忽然走了,于是他紧紧的捂住了林倾白的手,脑子里竭力的想着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好的事情,让林倾白原谅他了。

可是,他这个人一身的暴戾,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做过什么好事。

是这几日的饭菜好吃?

还是他方才给林倾白包扎的不痛了?

阎秋司也不想多想了,他抬手捂住了林倾白抚在他脸上的手,大手在林倾白的手背上轻柔的抚摸着,声音低哑近乎哀求的对林倾白说:“师父,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林倾白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审讯镜中他看见阎秋司一身的伤。

那么小就受尽了折磨,被他的阿娘一刀刺中了肩头,却连眉头没有皱一下。

这千年以来,阎秋司早已经不知道痛为何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