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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船+番外 牛尔尔 1423 字 2023-04-07

甘玲又抓了抓头发,阴沉的脸上蓦地多云转晴,忽然别过眼,矜持地笑了声,胳膊一伸,像个抓娃娃机的抓手一样,把我从地上拎到沙发上。

这条沙发就像我和甘玲的谈判所,多少交锋都在沙发上刀光剑影,我一坐上沙发就沉着了一下,盘起腿来从茶几上端水递过去献殷情,甘玲摆摆手:“你要听……那你记得刚刚是什么话题?”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像是在毛线团上找线头,专心致志地陷入回忆,找一个能打开甘玲话匣子的钥匙,终于给我找到了:“哦,我问你,那个,为什么你说自己是反派。”

“因为我跟谁都合不来。”

甘玲简短地答完,就和我大眼瞪小眼。

“那……比如说?”

“比如说我婆婆,宁宁奶奶,我烦死她了。”

我点点头,甘玲又没下文了。

如果我是一个接受教育和培训的记者,我面对甘玲大概也没有什么措施可以让她说出口,她很显然藏着话在舌头底下,只要轻轻一张口就吐出来,但是她就是牙关紧咬不肯吐出,她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不想说的时候就缄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永远掌握谈话的主动权。

可我自小到大都很懂得知耻与分寸感,面对别人不想说的话题很自然会坐着滑梯自己飘下去,绝无追问的觉悟,此时哪怕我知道甘玲故意的,也总是问不出口。

张口,闭上,再结巴了半句话,再吞回去,我像被钓上来放进盆里苟且存活的鲤鱼,不停地吐着空气,焦灼得用尾巴把塑料盆拍得啪叽啪叽。

我放弃了,起来收拾钥匙:“咱们下去吃饭吧。”

我就不是问话的料,只能期盼甘玲愿意主动去说。

甘玲说:“你问。”

“我不知道怎么问,我心里全都是问题。”

甘玲也想了想,意识到她的确在为难我,在下去吃饭之前,给我又简要地多吐了几个事情:“比如,我跟宁宁也不太相处得来,我跟她爸爸相处得也不好,跟邻居也是天天骂架——”

这些事我已经从她嘴里知道了,想听点新的,甘玲好像读完目录就合上书,理所应当地站起来,把话题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