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所说,引起她的深思来。
“既然事情早能这般解决,早先你也知道了荒山宗人的踪影,他们为何不早些解决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他们要灵石,就放弃了原则,纵容了罪,到了这时候倒摇身一变,成了主持公道的青天大老爷。”
程锦朝瞥一眼,对方以为是鼓励继续说下去,便道:“是了,宗主去看过他们,他们便知道了要去解决,好像这些事都该是我们的事似的,他们自己的主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地便行起事来,如今却要天衡宗收拾烂摊子。你去过张弓城,如今张弓城的人得了救了,那别的城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要我们一一地实地考察过么?依我看,就是他们的制度出了问题,现在拆东墙补西墙,自己先乱了套了,什么爵位制度,不过是宗门马上就要覆灭的遮羞布了。试想,越来越多的凡人通过这等方式进入宗门,他们自身衰微,接下来还用我说么,不过是又有个小朝廷兴起,有些鱼肉百姓的官兴起,会怜悯天下人的修真者那时会在何处呢?只会沦落为走狗与打手罢了!”
她本意是想要对方慎言,可对方一股脑地说出来,她才后背一凉,想到明尘始终坚持着所谓道心的事,才明白了同样居于人上,修真者与帝王将相有何不同。若修真者没了道心,只顾着争夺地位权力,那修真者不过是些有灵力会法术的打手罢了!
就像定海宗,若是人类的王朝,那些帝王将相怎会为了除妖,把自己的性命统统搭上呢?然而却因是修真者,心之所向便是战斗至死,于是便轰轰烈烈地覆灭了。
在旁的人也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荒山宗势弱,决定了他们的道魂势必就是精诚合作,合作才能解决弱小的个体所不能解决之事。合作本就是互相制衡,博弈,迁就,因而妥协在他们看来是极为正常的,并不算违背他们的道心。”
这几个说话的,都是从各门挑选出来的弟子,并非一家师尊所出,都年纪轻轻,说话却颇有见地,程锦朝本打算开口,此时也抿着唇侧耳倾听,谦虚受教,要看天衡宗弟子那争鸣的思想,众人所思所想全都不同,竟然奇妙地汇聚在一处。
他们议论纷纷,最后竟然把话头引到锦朝身上:“锦朝,你以为呢?我们此去,到底是什么立场呢?依你看,天衡宗该在北州之事参与到什么地步呢?”
这些人虽然没有一个身处长老席,甚至都不常去亘望厅,然而说话间俨然都以天衡宗主人自居,程锦朝先是有些警惕,接着想到明尘是鼓励众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的,才放下心来,略一思忖,道:“我与你们立场不同,我是妖,便以妖的方式发言了。”
众人基本没有什么和妖心平气和论道的经历,此时也来了兴趣:“快说快说。”
“依我看,世间有一个极大的问题,这个极大的问题慢慢衍变,分裂,就成了诸多小问题,好像两国交战的问题下,有两军对垒的争斗,有骑兵骚扰的争斗,也有步兵对骑兵的争斗,这是战斗本身,除此之外,有逃兵与战士的争斗,有军士与平民的争斗,还有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人,并还有因战功而自己打起架来的军士,有屠杀平民或不杀平民的争斗,有粮食不够所以有粮商囤粮哄抬粮价的争斗——诸如此类,众位都明白。若是没有两军对垒,因此产生的其他问题便不会这样复杂这样多,甚至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