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道:“打个招呼吧。”
霜云一板一眼地走过去,对着秋娘行礼问好,秋娘就和她不同,说话时腰肢也婀娜起来,探着头望明尘,好像明尘在千里之外似的,还要夸张地手搭凉棚看一眼,才低头扔下镯子,笑道:“你怎么把我们阿阮带出来了?也是来看州主出巡的?”
“是。”霜云说话有股快刀斩乱麻的果决,绝不多客套一句。
秋娘撇了嘴唇,对这小姑娘颇不以为然,但也说不上厌恶,只是一副对待不听话小孩的态度把她拨到一边让她自己玩去,迎着明尘道:“阿阮,你要出来怎么就跟着一个小孩子啊,你早些和我说,我带你出来。”
明尘淡淡地笑了:“我看你们几个一起出门,还是游玩得开心些,我难免累赘,霜云正好得空。”
说到“难免累赘”,秋娘有些思索,看着明尘,吃惊于自己竟然忘记了明尘是个盲人,一旦进入铁壁安定下来,似乎把那份对天衡宗尊者的企盼忘记了些。
伸手想去拉明尘的手,然而霜云却又截住了,眼神越过她肩头:“她们在等你,我们就先走了。”
秋娘回头,看见了一起出来的几个姐妹,应付了几句,再回头时,霜云和明尘已经不见了。
街上渐渐熙熙攘攘地拥满了行人,都抬着头挤在一起,像一群鸟儿张开嘴等着母亲投喂几根虫子,霜云说话很硬,做事也毫不柔软,虽然没有多少武力,却很会卯足了劲儿往人群中钻,还能把瞎子溜缝塞进来。人群像一些破棉絮,互相研磨又互相撕扯,明尘险些被撕扯到别处,但霜云始终拽着,直到她手腕痛得无法忽视,才算靠在了霜云身边。
这里是州主的必经之道。
明尘的耳中,只听见了人群“哇——”“哦——”的惊呼,一群人的声音太大,她就几乎听不见霜云的解说,后来回去,也模模糊糊失去了细节。
霜云也不像程锦朝那样绘声绘色地描述,连带着比喻与感受,程锦朝的情感流出来像大海,汹涌澎湃地拍击着明尘,非得她感受到不可,即便是眼睛看不见,也一定要想象出那幅画面。
而霜云的形容就颇为冷淡。
“人很多。只看见车顶上站着一只鹤,过了一会儿开始梳毛。车顶是火红的,是六匹红马牵着,随行有很多军士,大致有百人,车两侧是州府的事官,都穿着一样的衣服。”
“人群为何惊呼呢?”
“走到一半,车忽然着了火,不烫,只是火的形状,那只鹤吃火,吞了,展开翅膀,拍打出来火的形状。空中忽然展开很大的阵仗,我看不清,像放了火花,亮了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