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反刍明尘尊者透出的那一点口风,那一点过去的事,不是斩妖除魔,不是悲伤和背叛,只是普通的煮萝卜,清贫寡淡,她翻来覆去地想,在被窝里把尾巴揉搓得发烫,睡不着又起来练剑,院子里一道道深深的印子。
她晚上练剑这件事又不胫而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住在隔壁的外门弟子传出去的。她心里懊悔自己或许吵到人了,但没想到是先前要和她比试的高壮少女兴冲冲地来了,问她学的什么剑法,能不能教她。
她只好苦笑着应了。
外门不会学什么打架的门道,因此即将到来的试炼也不会去考验外门弟子之间扯着裤子的乡野之间的摔跤,但大家拜入天衡宗,多多少少都幻想着御剑飞行打打杀杀的样子,听说在外门就有人会剑,都兴奋异常。
那天程锦朝正要教几个凑过来的外门弟子,一抬眼,看院墙上趴着好几个少年少女,都探着头渴望地看。
她想了想,与众人约法三章,必须完成每日定额的任务再来。于是人虽少了些,但剩下的有心跟她学剑的弟子都加倍刻苦了起来,好似有了看得见的甜头,努力得格外明确。
试练在即,既然不知道考核内容,就没什么可忧心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去找程锦朝学习的人越来越多。
生虎和跃海自觉作为先来没几天的“师兄”开始摆起架子,尤其是生虎,别人要找程锦朝问些什么,他就自己先跑去按自己的理解回答一番,也不管对不对,就只管叉着腰得意起来,对的事,程锦朝没有否决,回答错的离谱,程锦朝听见了就去纠正,一来二去,反而是生虎进步最快,甚至超过了跃海。
因此,程锦朝和跃海商议,决定把心法也传给生虎。
生虎听见二人隐瞒自己,先是恼怒,随后就得意起来,说什么后来居上,自己是后生可畏什么什么的自我吹嘘的话,听得程锦朝也觉得好笑,敲他脑袋,说不教他,才把他得意的气焰压下去。
自从学了心法,生虎就屡屡找跃海比试,走在路上就像火烧了尾巴似的跳起来扭打成一团,程锦朝也没教他们太多外家功夫,这两人与其说是比试,不如说是互相撕扯衣裳,撕坏了好几次,怕管事师兄骂,都是跃海缝补,后来连针线也没有了,就来问程锦朝有没有。
程锦朝看跃海的针线,外头看没什么,一翻出来,暗自摇头。她从前在家里织布绣花,女红相当不错,跃海的针线再好,在她眼里都显得粗糙丑陋,索性都拆了重新缝补,被她一缝,生虎和跃海不打架了,怕撕坏了她的针线。
这事才过去没多久,程锦朝以为自己在外门学习的日子走上正轨,练剑,学心法,完成任务,教别人一点粗浅的外家功夫,教生虎和跃海心法……
没想到,紧接着,她还在舀水的时候,忽然听见磐树那边一群人闹腾起来。
不少弟子都跑去看热闹,她起身去看怎么回事,就见一群少年在一起打架。
打架与打闹是不同的,生虎和跃海打闹,两个人都笑着,打架却是瞪眼咬牙,恨不能把对方的脑袋从脖子上拧下来踢飞了。
这群人显然是这样,一会儿这颗头被撞到树上,一会儿那条腿被掰扯向外,一群人滚在一起,分不清是你还是他,饶是目力相当好的程锦朝,也是稍微定睛一看,才发现生虎和跃海在其中不知道和谁打,还有那高壮少女也在其中,仗着力气大,一手拧人脑袋,另一手应对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