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询问他们在景安过的好不好,衣食住宿是否合心意,并叮嘱不要为了省钱苦自己,要吃好穿暖,并和先生、同窗们好好相处,不要惹是生非,但也不要被人欺负了还忍气吞声等。
絮絮叨叨写了几页纸,全是大白话,有的事还重复写了几遍,文采谈不上,思想也不深刻,但沈长林沈玉寿靠坐在一起读信,读着读着,视线便模糊了几分。
透过信纸,仿佛能想见钱氏说话的语气,还有总是沉默却细心的沈如康,以及爱掉眼泪但很慈爱的罗氏。
咸水村的平静日子仿若在昨天,又好像隔了无数载春秋。
沈长林不由的叹了口气,又拆开随家信一起捎来的包袱,里面有银锭六枚,合三十两白银,肉干五条,腊肠五条,还有两套冬衣,看到这些,二人都有些憋不住了,眼眶发红。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在异乡的游子是家人最大了牵挂,同样的,故乡的家人也是他们最深的羁绊。
“玉寿,我们再看一篇策论吧。”
“好,我去找剪刀将灯芯剪一下。”
灯光变亮了,沈长林从书架上取出一本策论合集,在书桌上摊开,同沈玉寿一起欣赏学习起来。
一定要努力,只要来年八月,他们中有一人考上秀才,钱氏他们便能迁来景安,一家人便可团聚。
很快,新年到了。
岁假加旬假及寒假,府学的学子们有近一个月的假期,不过,只有一半的人收拾行囊回了家,剩下的一半,和沈长林他们一样家乡遥远,只能留在府学度过新年。
小年夜这天,下了场大雪,晚上睡觉时还能听见雪簌簌下落的声音。
放假后,白日不必上课,四人便时常深夜才睡,夜深人静时探讨学问、做诗、写杂文、练字更能集中精力,今夜也是如此。
过了子时,沈长林方洗漱妥帖躺到床,许是精神过于亢奋,他闭目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困意。
想了想,他干脆抱上被子,提上枕头,钻到了沈玉寿的床上。
“长林?”沈玉寿也没睡着,正在默背《大学》里的文章催眠。
“我们好久没一块睡了。”沈长林道。
沈玉寿往里侧靠了靠:“是啊,上来吧,只要你不嫌挤就好。”
“不嫌不嫌。”
府学斋室的床位只有三尺宽,冬天被子又厚重,要睡下两个半大的少年,还是颇为勉强的,不过二人都甘心如芥。
一夜到天明,雪也停了,足有四五寸厚。
今日说好要去拜访顾北安,于是一早,四人便收拾妥当,拿上最近的作业,踩着雪,走路去了春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