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怎么看着外面?”
文卿抬眸看他,声音清清冷冷的,眼尾微微上挑,看着勾人。
“窗户开了。”公仪戾失笑,轻轻蹲身将文卿抱起来,文卿撑在他结实健硕的肩上,双腿被他禁锢住,行动被他支配着,这么敏感多疑的一个人,这时候却没有一点被控制的自觉。
“若是先生身体好的话,这时候去塞北,便能看见乌鹿山层林尽染,牛羊成群,秋猎的边境士兵围在一起高歌……”
文卿垂眸,绣带带尾的金珠隐在发间,琢玉般的面容似乎染上愁色:“我从未见过京城之外的景色。”
他活了两世,没离开过京城半步。
像被困死在囚笼里的鸟雀一样。
公仪戾关了窗,将文卿放在窗边,让他扶着窗栏,借着腿具的支撑原地站着,自己跑去翻找从塞北带回的箱匣,没一会儿便从箱底扒拉出一支簪子。
这簪子是用乌鹿山北麓的相思木制成的,不值什么钱。公仪戾唯一一次微服出行,去边境的夜市逛了一圈,最后只买了这么支发簪。
本来就想得不行,簪子买了拿在手中,晚上更是想人得心口发疼,大半夜睡不着出去跑马打猎,还不许任何人跟着,北境的将士总是很担心年轻的主帅会不会死在策马独行的夜晚,吊着一口气担心一晚上,第二天公仪戾总能在黎明时分满载而归。
回京之后,公仪戾也想将簪子赠与文卿,可又觉得这木簪和他不太相配。文卿贵为中书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用的发冠和簪子都是上好的羊脂玉,鎏金镶珠,精工雕饰而成,乌鹿山的相思木,说到底只是个噱头。
“阿昭……”
文卿扶着窗栏,慢吞吞地往前走,没有公仪戾牵着他,他必须得很小心才行,好在他适应得很快,腿甲也轻便,一路没什么磕碰,扶着拔步床就走过来了,只是最后不知如何停步,扑通一下跪倒在公仪戾的身边。
公仪戾回神,连忙将他从地上抱起,察看他腿上有没有受伤。
“这是什么?”
文卿却不在意膝盖的疼痛,从他手中抽走那支相思木簪,不高兴地蹙起眉:“谁的?”
公仪戾被他逗笑了,无奈地叹了一声,坐到拔步床上,和他挨得紧紧的:“还能是谁的?先生怀疑我在外面有人?好伤心,怎么能这么想我?”
“……”
“送我的?”文卿脸上的恼怒瞬间烟消云散,清冷的眉眼隐隐露出些惊喜来,他看着手中的簪子,明明是很朴素的,没有什么雕饰,他却觉得比他戴过的所有簪子都要合他心意。
公仪戾低低地嗯了声,右臂从背后轻轻圈住他,拨了拨他手中的发簪:“不是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一直没有给你,可你方才说……没有离开过京城,这是相思木,一种只在乌鹿山以北的地方生长的树木……当时我也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先生戴肯定好看就买了……如果先生喜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文卿心口一热,凑过去亲了亲他喋喋不休的唇,明明自己脸颊还红着,却装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用簪子挑了挑公仪戾的下巴,含笑道:“帮我重新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