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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亭回正房,不远不近的一段路,正好经过东厢侧房,以前公仪戾在这里住着,这个房间的窗户便经常开着。

文念恩推着他进去,熟悉的陈设,空荡荡的光景。

有时他下朝回府,遇到公仪戾在屋内苦读兵书,便会调转方向进去指点一二。前世的公仪戾大将军根本不需要军师,可十二三岁的公仪戾小皇子还很依赖他的教导,看着他一点点进步,一点点长高,文卿首先感到的不是欣慰,而是另外一种复杂的情绪。

他希望公仪戾能一直依赖他。

当初那样寻常的事,再过几年,可能就不会再有了。

“公子若是实在思念,为何不写封家书寄去呢?让暗卫去送,不会暴露身份,殿下收到您亲手写的信,肯定特别开心。”

文念恩提议道。

文卿沉默了会儿,只说:“不必,过两日便好了。”

“……”

“把这间屋子封了,里面的东西不要乱动,往后不准再在我面前提起殿下,否则家法处置。”

文念恩暗叹一声,遵命道:“是。”

话音未落,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文公子,主人来信。”

方才还在说不必写信的文卿:“……”

文念恩不自然地摸摸鼻子,低头不语。

十一看不懂屋内的气氛,又没得文卿允许,便站在窗外解释道:“方才在偏门截停,今日雨势渐大,信鸽来晚了些,信筒也有些湿了,不知进没进水,文公子还是早些看为好,以免——”

“拿给我罢。”文卿自行转动木轮,行至窗边,伸手接过小小的信筒。

扭开信筒,一截纸条正安静地卷在筒中,打开一看,纸上不着一字,只用寥寥三两笔画了一个笑脸。

如此幼稚,如此滑稽,文卿却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肩侧的长发滑下来,被不住滴落的泪雨打湿。

十一适时退下了,文念恩和春阳贴着墙站在阴影里,垂着头不敢多看。

在他们的记忆里,文卿从来没有过这样失态的时候,方才看到文卿流泪都快被吓死了,如今更是哭得这样伤心。

如果三皇子殿下在就好了,他最会哄公子,以往公子在宫中遇到什么烦心事,带着一身怒气回府时,三皇子总是撒撒娇就把人哄好了,导致这些年他们这些仆从都没安慰公子的经验。

春阳手肘碰了碰文念恩,眼神示意他说点什么。

文念恩一个头两个大,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去:“公子身体不好,这样哭下去恐怕伤到根本,若是殿下在这儿看到公子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知道多伤心。”

话音未落,文卿便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