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殿内数名永和宫宫人顿时惶恐不安起来。乌雅妃有一瞬间脸色难看得很,好在转瞬而已,对着敏若的时候笑还僵住,转过头,脸色却已有些冷了。

“这茶不好,给贵妃换皇上新赐的贡茶来。”乌雅妃沉声吩咐道。

宫人立刻应诺,换个茶而已,却是一群人流水似的退下。

殿门合上,见敏若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乌雅妃咬咬牙,带着笑率先开口道:“贵妃心中对我有不满我也清楚,但都是相处多年的姐妹,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至于当众下我的脸面吧?”

她笑盈盈地说着,心里有多恼恨只有她自己知道。

敏若道:“我以为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乌雅妃见她回答得不咸不淡,便知道今日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去,一狠心,起身冲敏若盈盈欠了欠身,低头道:“去年之事,实是我之过错,闭门三月,每每想起,越觉羞愧,多年来贵妃待我和气可亲,昔日更是蒙受孝昭皇后恩重,我却那般行事,险些陷大格格于两难之境,如今思来想去,还觉惶恐不安。幸而皇上英明,才没令我酿出大错。”

才怪!去岁皇上若干脆应了赐婚之事,哪还有今日的麻烦?乌雅妃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身体上却将头又低了一低,语带悲意地道:“如今想来,若去年真逼得大格格嫁与十四,此生不展欢颜,我如何对得起孝昭皇后的知遇照拂之恩……”

“你知道对不住就成。”敏若没给她继续发挥的机会,淡淡道。

堵人的快乐,今天体会到了。

乌雅妃倒是习惯敏若的路数了,难得的没心塞,抬起头慢慢用帕子擦眼泪,一边低声道:“我心中多有忏悔,也常在佛前替孝昭皇后与大格格祈福。如今十四的福晋已定,眼见我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唯这件事还揣在心里,思来想去放不下,不知贵妃可愿谅解我这一回,再日后,我也敢去奉先殿见孝昭皇后了。”

敏若定定看着她,也不言语,她们年岁相仿,敏若也应是四十多的人了,那双眼睛却还是黑白分明清澈一如往昔,清凌凌的好像能直看到人心里。

乌雅妃年轻气盛时不觉有什么,如今才发现,对着这样一双眼睛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好像内心中所有的阴私算计在这一双眼睛下都无所遁仓。

她狼狈地侧过头,避开敏若的目光,敏若方道:“斐钰的婚事惦记的人很多,若你只是惦记,我不会生气,你错在不该试图算计皇上来压我,强行定下这门婚事。”

敏若冷不丁心平气和地说起这事来,倒打了乌雅妃一个猝不及防。

没等她言语,敏若已继续道:“从前二十几年中,诸多事情我不想妄做评判,都为人母,我也知道骨肉分离的辛酸,所以这些年明里暗里我从未说过你一点不是,从没站在看客的角度上评判过你。但这一回,你触到我的底线了,乌雅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