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芳见他们如此,道:“令额娘为我如此操心,心中总觉不安。”

敏若闻言,放下手中修剪着的花枝,转头看向她,笑了,“你叫我什么?”

洁芳愣了一下,然后也笑了,只是眼睛微微有些热,鼻子微酸,“……额娘。”

“那就别扯什么惶恐不安的,咱们娘俩不必讲究这些。”敏若点点她的眉心,道:“有时也不要太过死板迂腐,你对礼法看得却轻,怎么倒如此在乎这些?”

她早发现,洁芳似乎并不擅长享受来自长辈、尤其是父母的关爱,受到的一多便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接受。

洁芳眼眶湿润起来,敏若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这怎么有了身孕,眼泪窝还浅了呢?”

洁芳用力抿着唇,半晌,低低道:“我很感激您……或许说起感激二字显得有些肤浅,但我确实想不出更好的词来了。”

她握紧了敏若的手,好像要从中汲取力量,又似乎是在汲取温暖。

洁芳是一个情绪相对克制的人,这是她自幼养成的习惯,今日忽然落泪已经算是失态,更直白肉麻的话她也说不出口来,并非羞于启齿,只是不习惯 。

她不习惯将那些感情直白地表达出来,但又擅长于精准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所以那年安儿匆匆回到苏州,递上敏若给出的玉,她解下了祖母留给她的玉锁递给安儿,意思是:以物为盟,终生相付。

抿唇沉吟半晌之后,洁芳抬眼看向敏若,小心地,用一双雨后青山一般雾蒙蒙又清润干净的眼眸望着敏若,认真地对她道:“我见过江南最美的烟雨,待诸事落定之后,带您去看,好不好?”

好一个“诸事落定”。

敏若心道康熙现在连在崽们嘴里出现都不配了,帝位更迭年代交替也只捞了“诸事落定”四个字 。

她当然说好。

洁芳的心意,她又怎会不知?

见她点头,洁芳才轻轻笑了一下,又轻声道:“既然决定要他,我便已做好了做一个好母亲的准备,但可能还得额娘再多教我些。”

“不怕,怀胎生子、养育孩子这条路很长,咱们可以慢慢走。”敏若道:“我和安儿都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