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江南,可以春日踏青赏花,夏日泛舟园林湖上,秋日垂钓割稻,冬日家人围炉闲话,总比在京中自在。
敏若轻抚着斐钰的头发,为了给敏若瞧,她梳了个汉家闺中女子发式,乌黑清爽的蓬松发鬓,双垂式上轻点流苏,盘起的小发鬏上则点缀着碧绿的的绒花,余者小半乌丝轻垂,身上穿着的也是上下两截的衣裳,领口用银花丝托嵌碧玉的扣子装饰,真是俏丽又清雅。
那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也好摸,带着淡淡的清香,是她初冬时节喜欢并常用的香料,斐钰跟在她身边的时间长,也逐渐喜欢上了,临走前特地向她讨了两匣,这几年送往南边的东西里,敏若便总是给斐钰捎上两盒香料。
后来斐钰写信抱怨香料到了后阿玛额娘都抢,她下次再送东西时便好笑地给法喀和海藿娜一人一盒,又给斐钰添了分量,然后去信严肃告诉法喀和海藿娜不许抢孩子东西。
这会嗅到这股淡淡的香气,敏若只觉连日行程中积攒下的疲惫仿佛都一扫而空。
斐钰依偎在她怀里,黏得紧紧的舍不得松手,敏若便也纵着她,一边轻抚她的发丝、脊背,一边与海藿娜说话。
说起康熙此行,顾念孩子还在,敏若简单地提醒道:“倒是也该收拾收拾东西了,听闻广东那边远比江南还热,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海藿娜笑道:“这都冬日里了,再热还能热到哪去……不过收拾些薄衣服倒是有必要的,这些年在江宁、苏州两地来去,倒也积攒下不少东西,这折腾起来可不轻松呢。”
敏若道:“先拣紧要的收拾吧。”
海藿娜得了暗示,郑重起来,认真点了点头,心里已开始打算先将一部分家私收拾出来。
若法喀真要被调去粤地,他们这几口人,到哪都是家,过去倒是也没什么。只是……海藿娜看了眼依偎着敏若的斐钰,略有些无奈。
她低声道:“跟着法喀到哪去我都不犯愁,如今愁的只有这丫头——她今年可十五了。”
转过年十六,按理是应该参加明年的大选的。
敏若沉吟片刻,道:“你与法喀是什么打算,回头与我说说。”
海藿娜轻轻点了点头。
皇子福晋肯定是不做的,海藿娜自己宗室出身,见惯了各家乱七八糟的事,也不觉着嫁进宗室中有多好。她对斐钰所求,无非是一生安稳常乐,可偏偏这六个字就是最难得的。
来到江宁第二日,康熙便“突发奇想”,举办了一场八旗弟子泅水大赛。江宁的天,十月里下水肯定是冻不死人的,但也暖和不到哪去。
能在康熙御前做侍卫的八旗子弟,各个都是精通骑射的悍勇之辈。可再悍勇也架不住从祖辈上就是旱鸭子,进了水里都不会刨腾,水再一凉,几乎就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