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的殿门日日紧闭,夜间燃灯,兰芳便会用黑色的厚毡子将窗子封紧了,保证不会露出一丝光线,她们也没法发现破绽。

等敏若脑子里那点墨汁终于被挤得差不多了,她的身体也几乎被掏空了。

最后那几个本子上的字迹虚浮,与往日的风骨劲力简直是天差地别。瑞初一直在她身边,端递茶水、整理手稿,怎会看不出这点?因而也有些忧愁,便是那些精彩的、令她无法自拔的文字似乎也没有一开始的吸引力了。

今日见敏若总算撂笔,却没有趁热打铁去摸白纸,而是抻着腰身常常舒了口气,瑞初忙道:“是写完了吗?”

除了第一夜敏若太过入神,让她跟着自己熬了一个大夜之外,敏若每天晚上燃灯前都会叫瑞初先回去睡。这几日里,瑞初和心思缜密的兰杜就实行日夜倒班制。

瑞初不舍离去,却知道敏若不可能纵容她日夜守在这里,只能听话没晚回去睡觉,白天再以侍疾的名义,扒拉过早膳便匆匆往敏若这来。

敏若遗憾地看着那被摞得高高的纸张,能写的都写出来了,至于没能记住的那些,也只能成为遗憾了。

这些文字还需要再按照时代特色修改润笔,敏若郑重地叫兰芳亲自放到了床下的暗格里。

书房应该再换一批柜子了,原本虽有些能藏匿见不得宫中人的东西的地方,如今也不够用了。

她心里默默盘算着,内务府的人手可以动,东西还是不能在宫里做,宫里墙不够严实,也容易露出马脚。

得让兰齐在宫外安排人做,然后偷梁换柱送进宫里。

看似比在宫里直接做风险更大,其实操作得宜,远远比在宫里做来得安全。

见她已兀自陷入了沉思,兰杜小心翼翼地上前问:“主子,可是写得了?”

“得了,不必再写了。”敏若叹了口气,看向屋外,才发现已经月上中天了。

“瑞初你怎么还没回去睡?”

听她这样说,瑞初道:“时候还早,我想再陪额娘一会。”

敏若有些无奈,只得摸了摸瑞初的脑袋。她实在是累极了,这会一句话都不想说,脑子涨得发热,她后知后觉地抬手一摸——烫手。

兰杜见她僵在那里,顿时慌乱起来,连忙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感受着她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连声道:“不得了,不得了了,必是这几日受了风了,快去请窦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