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怕御前失仪,或者说他在限度内、无伤大雅的失仪是康熙喜闻乐见的。
他的身份特殊,从钟若那论是康熙的亲小舅子,也算是看康熙看着从纨绔子弟小混蛋长到如今这样的巴图鲁男子汉的,康熙看他有一份比看旁人更多的宽容,法喀要做的就是经营这份宽容,让它在康熙心里愈发浓厚,这是敏若的教导指引,他自己也在其中摸索出了一点道理。
而且,姐姐叫兰杜来接海藿娜,若是近日圣心不愉,自然也会叫兰杜提醒他。
皇上没有不愉快,就代表他可以稍微放肆那么一点。
嗐,马上过年了,料想皇上也更想见到亲厚的子弟跟他插科打诨闹一闹,而不是对着板着张脸的老大人一丝不苟地回事听差。
果然,康熙见了他的沮丧,并未怪罪,而是一面喝着茶一面态度随意地问:“怎么了?大年下垂头耷脑的,你姐姐见了不打你!”
“姐姐哪顾得上打臣了?”法喀略有些酸气地道:“光疼弟媳妇和小侄女还来不及呢!”
“你媳妇带着孩子去见敏若了?”康熙对法喀的尿性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听他这样说立刻了然,扬眉一笑,“难怪。那你这一口醋,又吃媳妇的又吃闺女的,你姐姐知道又该说你不成器。京畿练兵练得怎么样?与朕说说,办得好了,准你去给你姐姐请个安。”
法喀立刻振奋起来,应了声“嗻!”然后细致地说起练兵之事来。
兵事上不容马虎,无论皇上到底知道多少,他都得把皇上认为他知道的一点不漏地说出来,不然藏着兵事不与皇帝知道,那存的是什么心?要造反吗?
敏若曾在宫廷沉浮十几年,太清楚该如何与坐在天下尊位、执掌生死大权的人打交道了,在入宫之前,教导法喀的那几年,自然是倾尽全力引导教诲——她和法喀只要不撕破脸皮,注定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法喀在前朝哪怕不能平步青云,好歹也要安安稳稳,若是落了罪,难免牵连到她。
因抱着这个想法,敏若一开始教导法喀时便极用心,只是后来真正把法喀当弟弟看了,又夹杂了几分真心的疼爱进去。
永寿宫里,见到久违的海藿娜带着小姑娘过来,敏若笑吟吟地道:“就等你们了,叫乌希哈做了肉松蛋糕卷,也不知如今外头仙客来的手艺进益得怎样,乌希哈还比不比得过了。”
“可不是巧了?您想着仙客来、念着辛姑娘,辛姑娘也念着您呢。知道我年底下要入宫给您请安来,今儿一早特地送了许多她亲手做的吃食点心蜜饯果脯来,瞧那些果脯蜜饯的成色,就知道必不是一日备的,是时时刻刻心念着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