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页

郁宛让人将客房收拾出来,待药汤煎好后,便亲自端来床畔喂永璂服用,亏得永璂迷迷糊糊仍有些意识,她都想让新燕掰开他的嘴直接往里灌了。

服完药,郁宛为他盖上棉被,手脚全拢在里头,好让他结结实实发一身汗。

新燕看郁宛亦有些倦容,劝道:“娘娘也去歇息吧,奴婢守着就好。”

郁宛摇头,她总得亲眼看着永璂醒来才肯罢休,“你帮我拿个迎枕来罢,我在这靠背椅上眯眯眼就好。”

原只计划打个盹的,怎料这一觉竟睡了过去,不知多久,耳畔传来男子关切的呼唤,“豫娘娘。”

原是永璂已经醒了,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半截脑门都是汗珠,郁宛惊喜交加,也顾不得打搅老人家清梦,赶紧让新燕去问问那郎中,是该继续煎下帖药呢,还是等重新验完脉再说?

等到的自然是一顿不客气的回怼,道天明了再过来看看究竟,若病人实在觉得饿,就拿些蜂蜜水兑给他喝。才发完汗,却是不好再积食的。

郁宛就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也顾不上理论,先给永璂喂了碗蜂蜜水,再叫人给他换身洁净干爽的中衣——反正永璂拿她当娘,也就无须计较男女之大防了。

何况遍身排骨毫无看点。

郁宛想起他那会子说的梦话,因劝道:“你皇阿玛忙于政务,顾不上来探病,等你好些了,亲自去向他请安罢。”

永璂的心情已然平静许多,眸光也不似方才那般晦暗,他含笑点头,“儿臣明白。”

又微微羞赧地对郁宛道:“豫娘娘无须为儿臣忧心,先前是儿臣自个儿想岔了。”

总以为他仍是那个在皇阿玛羽翼下的孩子,一旦脱离掌控便是弃若敝履,但,其实他自个儿也是当阿玛的人了,怎能还事事依赖旁人的怜悯和庇护?他得先学会自立,才能保护诺敏和他们的孩子。

他笑着道:“其实那套书打回来是好事,若这么草草改完了,儿臣岂非又成了无用的闲人?好歹手里有个差事,这日子才过得充实。”

似乎已经不再介怀乾隆对他的态度。

郁宛叹口气,能学会自我排遣是好事,至于真假就无须深究了,有时候谎言才能维持表面的和平。

太阳高高升起,照得房梁上挂着的冰棱化成水滴答作响,郁宛先让新燕回宫送个口信,道她还要再住两天,宫里就请愉贵妃跟颖贵妃多担待,这厢又来厨房寻诺敏,问她早膳是做鸡丝粥还是素粥,不知哪样对病人更容易消化。

诺敏见到她仿佛有点紧张,支支吾吾的,郁宛不禁有些起疑,诺敏从不是藏得住心事的人,可有什么好对她隐瞒的?

忽见地板上有片干燥的苏子叶,郁宛弯腰拾起,咦道:“你不是不爱熏香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