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拉氏只漠然道:“不必,现在这样就很好。”
早些年她也努力想做个贤惠大方的妻子,端庄得体的皇后,现在却只感到深深倦意。曾经她以为站到后宫女子的顶点会是意气风发,却原来这个位子上待久了,只剩下孤独和疲累。
她想起生命末刻的孝贤,难怪临终时会露出那样如释重负的笑意。
第157章
去圆明园的路途单调而乏味, 只有阿木尔兴高采烈,在宫里成天坐着不动都嫌热,马车上倒是神采奕奕起来, 连休憩时分都不见消停。
郁宛只能嘱咐侍人盯牢些,别叫她乱跑。好在她以前讲的那些小红帽大野狼之类的故事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 阿木尔只敢在近处玩耍, 一离远就哭着喊着要妈妈了。
嫔妃们都在树荫下纳凉,忻嫔看着阿木尔腕上那颗猫眼石, 难掩嫉妒地道:“豫妃姐姐还真是粗心大意, 这样贵重的东西倒交给一个小孩子。”
郁宛笑道:“首饰不就是戴着玩的嘛, 何况忻嫔你难道没有?”
忻嫔闭着嘴不说话了,只怪她那总督父亲死得早, 家世衰微,连四阿哥一个小辈都敢瞧不起她, 送来的不过是珊瑚绿玉之类普普通通的东西, 对比之下倒嫌丢人。
慎嫔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面,眼中微有得意之色。其实四阿哥也送了她差不多的东西,成色甚至比豫妃的猫眼石还要好,不过来人特意交代她,不符合嫔位的规制,让她低调行事。慎嫔才只敢在自己宫里孤芳自赏,不敢炫于人前。
她猜着是因为父亲塞音察克的缘故,难道四阿哥有什么用得上蒙古人的地方?慎嫔倒也没觉得勾通皇子有何不对, 左右是些互惠互利的事儿, 说不定得四阿哥帮忙, 她还能一举再升个妃位呢。
慎嫔美滋滋想着, 多年积郁一扫而空, 看郁宛的时候也隐隐有了些平起平坐架势,“这回多亏姐姐施以援手,肯邀我同住,否则只怕要流落街头了。”
其实哪里是住不开?她只嫌弃跟那些贵人常在挤在一起失了身份,虽说去武陵春色也是寄人篱下,可好歹她跟豫妃都是主位娘娘,谅豫妃不敢太怠慢她。
郁宛皮笑肉不笑道:“谁叫我跟妹妹八百年前是本家呢?我自然不愿见你受苦。”
同样是厄鲁特蒙古出来,虽然分属不同部族,可到底血脉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也是郁宛开恩许她同住的原因,免得叫人以为她太过薄情。
忻嫔在一边阴阳怪调道:“豫妃娘娘可得仔细些,有些人呐,天生就像粮仓里的老鼠,阴沟里的臭虫,你当是扫地恐伤蝼蚁命发发慈悲,稍不留神恐怕得被她咬上一口。”
慎嫔脸上勃然变色,真恨不得咬她一口,这贱人阻她南巡的账都没算呢,居然还敢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