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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皇帝以征兵为由向霍硕特部索要赋税,数额竟达十万两银,只怕霍硕特部接下来几年的日子都难过了。

那拉氏轻叹了口气,“也罢,万岁爷要周全,本宫自然得帮他办得体体面面的。”

好在也不是头一遭料理婚丧大事,总比落入令贵妃手中安心。说起来十五阿哥的周岁宴快到了,那拉氏命人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到时候给永寿宫送去。

容嬷嬷笑道:“十五阿哥生得真是玉雪可爱,奴婢也算见过世面,还是头一遭看到这么秀气的,女孩儿一般,跟去了的端慧皇太子还有几分相像……”

随即才意识到这话题是忌讳,忙住了口,又讪讪道:“不过比起咱们的十二阿哥差得远矣。”

那拉氏笑她小心翼翼,“本宫又不是不知永璂资质,即便永琰日后真比永璂优秀,那也无妨。”

她自己生的孩儿,无论如何都是爱的,可就事论事,单论王佐之才,四阿哥五阿哥都比永璂强得多,甚至八阿哥跟十一阿哥都不相上下,可那又如何?她既是皇后,这些阿哥们便都得称她一声皇额娘,将来无论哪个登基,她都是名正言顺的母后皇太后,实在无须介意这些小事。便是他们的生母,也得先到慈宁宫请安拜见,有她在,永璂也不会吃亏的。

容嬷嬷道:“娘娘能想明白最好。”

那拉氏短促地笑了下,“我只怕等不到那天。”

当皇后实在是个艰难的任务,不比太后老佛爷能在慈宁宫颐养天年,她得日日揣摩上意、调理嫔妃、还得将嫔妃诞育的子女当成自己所生一般抚养照顾,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她才体会孝贤皇后当初的艰难——而孝贤皇后亦是福薄命舛,才三十六岁就早早故去了。

她如今年过四十,已然觉得精力十分不济,有时候看着万岁爷都像两代人——怪哉,他倒是半点不见老。

容嬷嬷道:“娘娘福泽深厚,定能如慈宁宫那般岁岁安康的。”

“但愿吧。”那拉氏望着宣纸上大写的墨迹,恂字是她亲自挑的,内务府送了一大摞封号,她几乎一眼取中了它:诚实、恭顺,还有恐惧,正是对霍硕特部最好的警示,皇帝对此也分外满意。

可这个字又何尝不是她心内写照?哪怕她已是万人之上的皇后,可在万岁爷面前依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皇后与嫔妃,有时候并无太大不同。

十月初六日是永琰阿哥的周岁宴,郁宛也送了份礼物过去,是个白玉镶金的长命锁,基底是整块的羊脂玉——正出自太后送她的那套头面,郁宛拆了一块下来,上头赤金融烫的大字则源自万岁爷赠她的金银,羊毛出在羊身上,郁宛花起钱来也不心疼,且因为是给婴儿佩戴的东西,难免得慎重些,她怕担责任,拉这两位下水无疑是最好的。

令贵妃满面春风地接待宾客,经过这一年休养,她已恢复如初,面庞更是比生产之前更多了几分白皙幼嫩,郁宛看着都欣羡不已,看来贵妃那位林太医比杜子腾的医术还高明些,这都快跟返老还童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