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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敬公主并未帮这些人求情,虽然是她亲手为额尔克挑选的谙达, 可她也想不到这些人糊涂至此, 为了逃避责任看都看不清楚就来禀报,害得她贸贸然去向那拉氏兴师问罪, 如今在皇阿玛心中印象大跌, 连皇祖母也多嫌了她。

和敬公主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 只怪刁奴欺主,那拉氏也是个落井下石的, 半点不体谅自己做额娘的一片心,还当着皇阿玛的面给她上眼药。

不管怎么说, 继皇后跟嫡公主之间的关系愈来愈生疏淡漠了。旁人也提起一百二十个心, 不敢轻易将二人凑到一处,只是同为宫中尊贵之人,若请了这位不请那位难免说不过去,一时间,圆明园的宴会都少了。

郁宛却顾不得这些,她忙着给皇帝准备文艺汇演呢,心情简直比她幼儿园大班第一次登台还紧张——虽然不是万众瞩目,但对面坐着的可是龙章凤姿的天子, 论丢人程度堪比小巫见大巫。

到了四月二十七那天, 她留了个心眼, 请皇帝先去龙舟上等候, 自己随后便至。

乾隆以为她要大展奇才, 把期待值拉满,便欣然答允。

殊不知郁宛是要偷偷摸摸地过去,皇帝走后,她立刻戴上幂篱,外边还披上宽绰的深灰色斗篷,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才坐上提前准备好的小舟。

乾隆正在龙舟上惬意地品着美酒,远远看见一个面目模糊混沌的物体向自己疾驰过来,惊得酒杯都砸在船上,还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等郁宛撕开外面那层装束……似乎也并没有正常多少。

乾隆望着她涂得金黄棕褐的脸庞,颧骨上两团硕大的高原红,嘴唇却是樱红一点,眉毛则描得浓黑且长,简直充满肃杀之气。

不知道还以为戏台上的武旦来行刺呢。

乾隆难得失神了一刹,“你这是……”

郁宛很无辜,“不是您让我尽善尽美的么?”

秧歌正宗就得这样装扮,瞧她肤色多健康啊,像极了下田插秧的农妇。

乾隆:……真是个实诚孩子,半分心眼都不留。

可惜他错估了自己的接受程度,看着郁宛模样,乾隆能忍住不笑就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心思看她表演?

可来都来了,总不能败兴而归,便清清喉咙,“开始吧。”

郁宛既然决定来此,早已横心将包袱甩开,她不比忻嫔能够婀娜多姿轻歌曼舞,那就只能出奇制胜了。

一开始郁宛还是矜持的,选择清唱采莲曲,动作也十分轻柔舒缓,像个慢悠悠在船上行驶的驾娘。

可乾隆看起来兴致缺缺,郁宛便灵光一现,扯着嗓子唱起了“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乾隆差点没被那声嚎给震聋,身子悚然一惊,好半晌才回神,“这是哪里的民间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