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笑了笑,不紧不慢拿出了另外一份册子,说道:“我送到北地的粮食,是付了银子,请京城的车马行运送。一家车马行的脚夫不够,我买了三家的粮食,就干脆分开请了三家车马行。在聚财粮食铺所买的粮食最少,交由就近赵家车马行的脚夫运送。这是我与赵家车马行的来往收据,给他们在衙门办理的过关文书留底。”
来往收据可以不承认,过关文书上,则清清楚楚写明了运送的货物,以及数量。
五百两的粮食,与一百两的粮食,需要的车马数相差实在是太大。若是过关文书上的数额与实际对不上,哪怕是齐佑的车马,在关口也会被查。
齐佑不疾不徐道:“车马运送粮食走得慢,你们可以快马加鞭去追,查清楚我究竟从京城拉走了多少粮食,与过关文书可否能对上。”
马掌柜这时再也不敢狡辩了,抹了把额头的虚汗,垂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齐佑站了起身,慢慢踱步到马掌柜跟前,好奇地打量着他。
马掌柜飞快掀起眼皮,迎上了齐佑的淡然目光。
不知为何,马掌柜感到好似有座山,直朝他头顶压下,使得他气都透不过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
“你也是个拿钱办事的。”齐佑轻声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你背后的东家,我也不问了。因为你不敢说,至少在这里不敢说,说了就是个死字。你死不足惜,照着你这个年纪,应该有孙儿辈了吧?”
马掌柜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对着齐佑猛地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呐!”
齐佑垂眼望去,突然,拔高了些声音说道:“我还知晓,十多年前,你在哪个庄子做管事。”
马掌柜神色大骇,浑身一软,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铺子的东家难查,旗人权贵为了回避,压根儿不会露面。
知晓了马掌柜以前在哪个庄子上做管事,就知晓了他背后的主使。
齐佑没再继续说下去,对李光地托合齐等人点点头,“与我先前说的那样,照着律法判吧。这里应当没我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托合齐等人回过神,齐佑已经转身朝公堂外走去。清瘦高挑的背影,如以前一样,挺得笔直。
齐佑望了眼天色,上了马车后,吩咐道:“进宫。”
案子审完了,齐佑没有在众人面前让康熙没脸,揭开背后的指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