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佑将徐仲升的履历,详尽详实写了出来,没有多余的评价,笔触冷静至极。
康熙没有叫其他人,只将太子与吵着要去西北的大阿哥,还有李光地一并叫了来。
几人看过了信,大阿哥怒不可遏道:“反贼!真真是胆大包天,连阿哥都敢谋害!汗阿玛,此等狗官,就该诛九族,留着作甚!”
太子也感到恐慌,唇亡齿寒,这次是齐佑,下次就轮到他们了。
他难得与大阿哥意见一致,痛心疾首道:“汗阿玛,这次一定不能轻饶了,此事就是他们的试探,若是一再忍让,只怕他们胆子会更大!”
李光地见到太子与大阿哥嘴皮一张一合,将他们的话全部都听进去了,又似乎没听进去。神色恍然,心木木的。
他想到了自己。
幼时全家落入山贼之手,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父亲早亡,得靠叔父与族人接济读书考学。
家乡在泉州,当年大清与郑经打仗时,屡遭战乱之苦。
多年寒窗苦读,几经起伏。如今回到朝堂,虽得康熙看中,树大招风,依然如履薄冰,谨始虑终。
李光地常常羡慕留在家乡侍奉母亲的弟弟李光坡,他的才学不逊于自己,却无心出仕,只一心做学问,研读经史。
如若不是李氏一族还算富有,他与徐仲升,会不会是殊途同归?
所有读书人,起初所为的不外乎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待到书读得越多,出仕为官之后,为何而读书的初心,全都抛在了脑后。
碌碌无为,随波逐流,变成了徐仲升那样的官。
康熙待太子与大阿哥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李光地,见他神色好似不对劲,眉头一皱,沉声道:“李光地,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光地回过神,斟酌之后,说道:“皇上,七阿哥乃是最熟悉前因经过之人。如今他尚在张家口,离得不算远,不若召他回京,听听他的想法。”
太子不高兴了,他们都在,朝堂之事,难道还要齐佑出面解决?
顾忌着康熙在,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李大人,七弟赶着前去垦荒。眼见天气一天天变暖,若耽误了他的行程,岂不是会误了春耕?”
大阿哥这时就与太子要唱反调了,难得聪明了起来,说道:“五常那片比起京城要冷得多,春耕要晚些。再说七弟要拉粮食,加上牛马,一大群人,压根走不快。他哪怕赶回京城,再追上去也来得及。”
太子张嘴欲辩驳,康熙这时发话了,不容置疑说道:“急召老七回京。”
几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各自怀着心思告退。
齐佑接到康熙的急召,等林大牛他们到达之后,让他们拉走了一千两银子的粮食先行。将张家口托付给了齐尔朗继续守着,他则快马加鞭回了京。
原本要四五天的路程,齐佑用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午后就到了乾清宫。
康熙见到齐佑,心疼之外还有自豪,见到他风尘仆仆疲倦的模样,将梁九功指挥得团团转,又是打水,又是上茶水点心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