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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陪我出去走走。”

“好。”

两人在花园里散步,农斯卿不吝言辞地为谢迎年解惑:“因为我母亲才有了这部电影,她弥留之际,我想为她弥补当年的遗憾。”

“最终分开了的遗憾?”谢迎年猜想。

农斯卿抚了抚裙身,文雅地坐在长椅上,吐出一口沉闷的气:“不是。”

“孔偲——我是说现实的孔偲,在牢里没待多久就死了,自杀的,她被监狱长……”农斯卿顿了顿,跳过了令人难受的词,“那个年代还要早得多,女人别说离婚了,连不贞的念头都不敢动一动,被人玷污清白也觉得是自己的错,没有脸面活下去。”

谢迎年沉默许久,终于决定问一问:“所以您是……”

“我?是‘媛媛’。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每次都会被噩梦惊醒,无数次地忏悔,为什么要给父亲拨去那通电话。”农斯卿苦涩地笑了笑,“我喜欢我母亲,也喜欢‘孔偲’,但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两个女人也可以带着我组成一个家,我犯下了很大的错,用尽一辈子也抵不了过。”

所以她跋山涉水地去往全国各地,寻找高僧寻找道士,甚至去寻访也许失传了的巫术傩戏,但每一次都徒劳无功,死去的人无法复生,阴阳之间是不能逾越的天堑。

回去时已近天黑,钟迦说心里闷想走走,谢迎年便叫了个代驾,给了地址,让他将车开回去。

树叶沙沙响动,走了一路,也静默了一路。

钟迦踩着地上电线杆的影子,突然说:“她有阿茨海默症,都认不得人了,却因为电影与自己身上发生过的相似情节记住了我的声音,潜意识地认为我就是那个她连名字都想不起来却深深铭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