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迦的手被握住, 她笑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灵魂在冷风里浮了起来,连躯体都是飘的, 像块黏答答的牛皮糖, 谢迎年稍微用点力,她就脚步趔趄地站到了被调戏得想给她点颜色瞧瞧的人面前, 甚至还想装个肢体不协调, 干脆就坐人家腿上算了,反正很结实。
但周围还有人,她背着个琵琶醒目得很,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坐在椅子上的谢迎年随手一甩,用行动证明了全凭钟迦一张嘴的所谓想念,声音轻得很, 牛仔裤的反作用力之下, 也许她掌心的感觉更明显。
谢迎年笑道:“够想吗?”
同样的发音, 她也不知道钟迦会以为是想还是响,反正或多或少都有点那个意思。
怎么说呢, 一连好多天没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 不太习惯, 考试周原来这么名副其实啊。
谢迎年没念过大学,有那个资质,但条件不允许, 是所有人都反对的本意,但老天以一场意外难得顺了她的心, 因为结局惨烈倒像是天意弄人。
三安里施记菜馆起火的那年, 谢迎年不用为读不读大学与养母争吵了, 那个接管她人生也有资格干涉想她过得好的女人面目全非地死了, 寄人篱下的篱笆烧成了灰,剩下一个边角还残存,是梁素芬年仅十一岁的独女。
双亲相继离世,一夜之间家就散了,自己又还稚嫩得很,烧伤也累及了一些器官,说难听点,施采然那个时候生命力可能还比不上蝼蚁。她能依附的只有一个人,如果那个人不让她依附,她连苟延残喘都是奢求。
施采然没开口求什么,才刚迈入成年人行列的她的便宜姐姐主动地走进废墟,拾起残骸,又将自己筑成了一个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巢。
住在里面的妹妹可能是年龄太小,可能是创伤后遗症,也可能是认为谢迎年只不过是偿还恩情偿还罪孽,伤了病了是对方活该,没有满足她的任何要求是不应该。
但你要说她不眷恋曾经那段同龄人都羡慕她有个姐姐的姐妹关系,施采然做噩梦喊的还是姐姐,谢迎年陪伴在床边,又被醒来以后满头冷汗的人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