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媛媛的记忆,她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被阮听抱到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所有的恐惧不安才算踏踏实实地落地,僵硬的身体慢慢得以舒展,她趴在妈妈柔软的肩头低声啜泣。
孔偲目睹了这一切,脚下这间屋子她几乎待了一整天,此时此刻后知后觉空气的憋闷,阮听轻抚媛媛后背的模样映入眼中,越是温情越是让她良心受责。
“阮听,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孔偲步伐快得好似逃命,阮听来不及说上一个字,便已听见门板匆忙中合上的声音。
媛媛缓过来不少,稚声稚气地问:“妈妈,孔偲姐姐怎么了?”
为什么不像以前来家里做客那样揉她脑袋逗她玩?
阮听望着隔断了屋里与屋外的门板,明明是她的家,却仿佛将她困在了这里。
她多想追出去,追上狼狈而逃的孔偲,握住她的手腕……然后呢?然后能怎样?
说不清到底是谁更冲动,阮听觉得孔偲说的那句“好啊,反正你早晚也要离开崇乡,到时候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像是迷魂汤,灌得两个人都糊涂了。
阮听这么久都没离开崇乡的原因,孔偲难道不清楚吗?
自己漂泊多年,终于在茫茫人海里寻到与她契合的人,哪怕是从未想过的同性也舍不得错过,所以下意识要着陆。
却忘了自己并非孤身一人,离不了的婚姻,隐姓埋名的人生,不忍丢下的孩子,渡轮也会因负重累累逐渐解体,变成扁舟,变成浮木,轻易就被卷起的海浪掀翻。
她们的两腔孤勇真的可以在万丈红尘之中支出一方相知相守的天地吗?
钟迦到了门外,画面没再跟上,机位都装在了室内,她这场戏的戏份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