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这个?纪慕云愣了愣,如实答道:“我们家里的事,外面有周管家,内里是谢家的,各个院子里面,宝少爷身边是程妈妈,六小姐身边是夏竹姑娘,四小姐身边的事有裴妈妈。”
周红坤和谢宝生媳妇进府之后,住在仆从的群房,并没进内院。
曹延轩嗯一声,“过年之后我要去翰林院,家里的事你用点心,管起来吧。”
纪慕云嗔怪地推推他,“瞧您,喝了些酒就来取笑,如今好好的,哪用得着我?”
说着,伸长胳膊把羊毛刷沾些澡豆,打算替他刷背。曹延轩却没动地方,默默地打量她,一时间,纪慕云脸庞发热--大概,他打算欢好一番?
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心底发凉:
“前一阵,家里给我说了亲事。”曹延轩语气平静,仿佛说的不相干的人。她怔怔的,有一种“第二只鞋子终于落地”的轻松,随之而来的便是漫无边际的解脱: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牵肠挂肚了。
她想说“恭贺”“好事情”之类的话,喉咙像被烂棉絮堵住,眼泪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落。
曹延轩叹了口气,“被我推掉了。傻姑娘,哭什么。”纪慕云满眼泪水地望向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您?”
不成亲了吗?
曹延轩湿漉漉地从浴桶中站了起来,扶着桶壁站到地面,喝了口茶,就张开胳膊,水底顺着头发落到地板。她茫然地拿着棉帕子,替他擦拭起来,没两下,他就把她紧紧箍在怀里。
海棠红汗巾子被扯开,寝衣落在积着水的青石地砖,男人立在身后,纪慕云伏在齐腰高的浴桶上,双腿半点力气也没有,离热气蒸腾的水面越来越近。
热水动荡起来,像春天的雨,又像夏夜的海面,她看到自己和他破碎却始终在一处的影子。
待回过神,两人已经到了卧房,在帐子里相依相偎。
“七爷,您方才说?”纪慕云兀自迷茫,“您?”
曹延轩周身精疲力尽,脑子却分外清醒,满肚子话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又想,只“嗯”一声。
这个人,还卖关子!纪慕云拿过枕边棉帕子,擦拭自己湿漉漉的长发,乌发落在桃花颜色的雪肤,令他留恋不已。
“你这个人啊。”曹延轩低声说,“以后,别胡思乱想,嗯?”她白日忙碌,夜间辗转不安,比昱哥儿还要依赖他,他是看在眼里的。
她嗔道:“您这样,我反而胡思乱想。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