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一点,中秋节清早,三太太便到珍姐儿院子,谆谆叮嘱:“四丫头,今日是团圆日志,一年才一回,听三伯母的话,一会儿姑爷来了,可得欢欢喜喜的。”
七月三十日,圣旨从京城六百里加急送到江西,八月六日,胡家锁入天牢,花希圣就地剥去官袍官帽,杖责六十,当场昏死过去。三天之后,花锦明快马加鞭、昼夜奔驰,从江西往回赶,到达金陵已经是八月十三日了。
珍姐儿悻悻的,“我才不要。”
三太太头大如斗,把丈夫和小叔子搬出来:“你三伯、五伯都这般说,你爹爹也在信里说,那事不怪锦明--四丫头,姑爷家里那个样子!”
花锦明胞姐花锦香和三岁的孩子没能撑过这一劫,在天牢里死去了。
珍姐儿默然,半晌才说:“知道了。”
三太太松了口气,赶着两个丫鬟“去把四小姐的衣裳拿出来”。秋雨忙捧来一件石榴红绣百蝶穿花对襟褙子和水红色百褶裙,颜色鲜亮,适合过节的时候。
三太太竖起眉毛,抬手就给了这丫鬟一下子,“你怎么当得差?没听见我和四小姐说什么?”
今日过节,三太太只穿一件湖蓝色的素面锦缎褙子,鱼肚白百褶裙,戴一根玉簪。
裴妈妈忙把秋雨赶下去,自去卧房翻箱倒柜,捧来一件月白色素面对襟褙子,珍珠灰百褶裙和素色鞋子。
三太太这才转过身,安慰珍姐儿几句便说“外面事多,我先出去了,有事使人告诉我。”
待三太太走了,珍姐儿悻悻地在贵妃榻上歪了半晌,去隔壁陪儿子,裴妈妈催了两回“舅太太怕是要来”,才去卧房换了衣服。
果然,不一会儿舅母严太太便到了,送了月饼、果子和桂花酒,“你敏姐姐做的饼,姐夫酿的酒。”
敏姐儿怀孕之后,丈夫加倍疼爱,连通房的屋里也不去,日日陪着敏姐儿。
以前珍姐儿为姐姐高兴,如今一听,仿佛有一根钢针在脑袋里面戳。
严太太察言观色,便没吭声,在喜哥儿处待了半日,便告辞了:“家里等着吃饭。”
珍姐儿便叫小丫鬟给自己换鞋,打算送舅母出去,严太太却拦住了,“好孩子,不在这一时半刻。”又悄声问“姑爷可来了?”
前天花锦明赶回金陵,风尘仆仆地来到东府,向三爷、五爷赔罪。
彼时花家败落,又出了花锦香的惨事,三爷五爷便什么也不提,反过来鼓励他半日,花锦明方进内院去见珍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