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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延轩又问了些话,点头道“你这趟辛苦了,放你三天假,你弟弟回了金陵送信,隔几日必要回来的,到时候你俩一个回金陵,一个留下吧。”

曹秉田应了,行了礼退下了。

屏风后转出一个樱草色对襟褙子、玉色罗裙的女郎,手里握着一叠厚厚的信,眼睛已经湿了。

尽管猜到姨母“眼睛不行了”,亲耳听到旁人说起,纪慕云依然黯然神伤。

屋里有丫鬟,曹延轩便没吭声,牵着她回了卧房,肩并肩坐在临窗大炕,哄道“好了好了,家里人不是都好好的?”

纪慕云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地摇摇头,一会儿想去湖南看望姨母,一会儿想把曹秉田叫回来,细细问姨丈、两位表哥的事,半日才说:“七爷,您真好。”

曹延轩笑了笑,指着自己“我有什么好的?也没帮上忙。”

她固执地坚持:“您能派人走这一趟,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

自己做了别人的小妾,是纪慕云心中的痛,亦是父亲、姨母生平一大憾事。尽管姨母在信里从来不提,尽管纪慕云在信里不停地强调“七老爷对自己非常之好,好极了,好的不能再好”,又生了昱哥儿,在旁人眼里,依然是没有根的浮萍:过几年,容貌褪去,也就失宠了。

如今曹延轩甘冒风险,派了人千里迢迢探望她的姨母姨丈,姨母姨丈便知道,他待她不同寻常。

想到这里,纪慕云搂着他脖颈,红着眼睛,情真意切地道“七爷,我也会待您好的,我~您记着今日,我定会对您好好的。”

平日聪明,到了这种时候就像个憨孩子,曹延轩把脸凑过去:“好啊,那,如何对我好法?”

纪慕云歪着头,“我给您做您爱吃的菜。”又一想,肩膀耷拉下来:京城不是西府,能写了菜单子送去厨房,如今一日三餐府里送来什么,便吃什么。不像他,时不时在外面吃饭。

曹延轩看明白了,追问:“不做了?那怎么办?”纪慕云给他理一理衣襟,“我给您做新衣裳。”

“那不行。”曹延轩一本正经地摇头,“衣裳日日都做,不能算。”纪慕云左思右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您再写信,我给您磨墨裁纸,沏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