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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珍姐儿才想起婆婆:“母亲还没回来吗?”

花大太太看了侄儿一眼,笑道:“这世上的事啊,不外人走茶凉四个字。当今上位,江西那边派了新掌事的,你公公事情多着呢,你婆婆不放心,一直没回来。”

婆婆不在才自在呢,珍姐儿心里高兴,嘴上道“就怕母亲操劳。”

花大太太被感动得眼泪汪汪,“真是个有孝心的。我常和你大伯父说,外面的事我们管不了,只能把家里照顾好。他们男人在外面要顺着上峰,又要照顾下属,还不能怠慢公事,一日日早出晚归的,没意思得很。别看你公公婆婆风光,我和你大伯父,在家里的日子也优哉游哉。”

珍姐儿对外面事情的敏感度比媛姐儿强多了,一听这话,就猜测“新皇登基,公公大概不被重用?”

她看着丈夫,话语真心实意:“您说的是,我爹爹今年三十三岁,一直在金陵,和我母亲安安稳稳过了半辈子。我舅舅舅母也伉俪情深,连带我三伯母、五伯母。我不在乎外面的事,就盼着和锦明长相厮守。”

听到这话,花大太太明显松懈一二,眉宇间满是欢喜,“锦明娶了你,是他的福气。”花锦明望着妻子的目光温柔许多,陪坐的五太太也微微放松。

“我也这么和你婆婆说,你公公年纪不小了,家里又不缺钱,早点回家,抱孙子得好?”花大太太笑道,“人生在世,不过一日三餐,一年四季的衣裳,过世埋在地里,谁能比谁大多少?”

看起来,公公的官做的确实不舒坦,八成会调到别处,难不成辞官不做?这么一来,花家岂不是要靠自家?珍姐儿心里不快,又被父亲高中的喜悦淹过去,脱口笑道:“您说的对,真到那时候,我不会嫌弃锦明的。”

这是一句玩笑话,热闹的时候说出来,珍姐儿浑没当回事,却不知怎么,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花大太太和五太太对视一眼,大堂嫂低下头,花锦明脸色更是变了。

花锦明两个侄女在院里和三太太、五太太的孙子玩耍,欢快的声音不时传进来,禧哥儿长子五岁,玩的一身泥,回屋“渴死了”,五太太忙叫人“洗洗手,来吃果子”,便把事情岔过去。

花大太太看看天色,站起身“都这个时候了,珍姐儿也累了半日,客走主人安,您也歇一歇。”

最后这句话是对五太太说的,五太太笑眯眯地应了,礼数周到地把客人送出去。

又过一日,曹慎夫人带着芳姐儿、贵姐儿珠姐儿陆续上门,陪珍姐儿说了半日的话,敏姐儿夫婿也上门恭贺。珍姐儿的闺中密友冯碧云几个,或上门或走礼,都表示了情谊。

珍姐儿心里得意,父亲高中,自己果然水涨船高,关心起庶吉士的事来,“哪一日考?”

花锦明想也不想便答:“往年正科是殿试后十五日,亦有两旬的,今年应是六月底,七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