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花太太苛刻,叔叔婶婶狠心,石榴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茉莉附和,“就是的,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太太,怪石榴命不好,我们小姐倒霉罢了。姑爷再怎样,也不能把气撒在我们小姐头上。”
裴妈妈直跺脚,一气之下扬起手,茉莉反应快,一溜烟躲到珍姐儿身后,叫着“小姐”,秋雨也过来拦。三人老鹰捉小鸡似的纠缠一番,头发都散了,还是珍姐儿跺跺脚,喊道“你们要气死我是不是”,才狼狈地分开了。
裴妈妈定定神,拨拨鸡窝般的头发,“四小姐,老奴有几句话,必须得给四小姐掰扯掰扯。”
说起来,裴妈妈不是珍姐儿的奶妈。珍姐儿奶妈姓丁,颇得王丽蓉器重,让丁妈妈管着珍姐儿屋里的事,等珍姐儿大了,自然要陪着嫁出去的。没曾想,丁妈妈不到四十岁便患了风湿,胳膊腿疼的动不了,只能送出府去荣养。
王丽蓉在西府挑了又挑,自己陪房没有合适的,便在家生子中挑中了能干忠心的裴妈妈,连同裴妈妈一家,给了珍姐儿做陪嫁。
裴妈妈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和四小姐没有从小到大的情分,平日规规矩矩,只打理珍姐儿的日常起居,从来不多说一句,由着秋雨茉莉在珍姐儿面前拔尖。
事到如今,珍姐儿也没了章法,“妈妈请说。”
裴妈妈拢了头发,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我的好小姐,老奴现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日如何没在您身边!”
出事那天,裴妈妈有些伤风,怕过了病气给主子,早早去后罩房歇着。后来正房乱起来,裴妈妈远远听着不对,穿了衣裳鞋子过来,花太太的人已经占了上房,她一个仆妇,自然不敢过去。
珍姐儿嗯一声,裴妈妈又说“四小姐,您说太太有错,老奴也觉得太太这事处理的不妥当,可您是晚辈,只有太太说您的份儿,您管不到太太身上。太太让您立规矩,您就不能坐着,太太让您端茶倒水,您再累也得干,便是咱们老爷太太在,也只有旁边瞧着的,您说说,可是老奴说的道理?”
珍姐儿不服气地侧过头,嘟囔“反正,她也快走了。”
如果花太太不在,她和花锦明两个人,怎么也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快别说了。”裴妈妈再捂她的嘴,“您怎么还不明白,太太是二爷的娘,二爷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母子哪有隔夜仇,过几日太太和二爷和好了,母慈子孝的,只有您里外里不是人。”
珍姐儿张口结舌,心里却明白裴妈妈说的是对的:自己在家里偷懒,不写字不做针线不学账本,母亲狠狠训自己一顿,自己赌气不吃饭,晚间松鹤楼的菜就由母亲派人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