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姐儿要给婆婆晨昏定省,两个通房也是日日给珍姐儿请安、伺候的,无缘无故少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她,她,她。珍姐儿越想越怒:“她是谁?她算什么东西?”
花锦明张开嘴巴,像不认识妻子似的,“娘子?”
若是白天没回家里,没听过母亲的话,珍姐儿或许还能忍耐、看在丈夫面子把事情办了;如今她满心烦闷,突然又遇到这件事,嫉妒、失望、伤心和对妾室的憎恨把她整个人笼罩了。
“想都不要想!”珍姐儿像所有愤怒的妻子一样,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爱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何必假惺惺地拉扯我?何尝把我看在眼里?现下又让我替你遮掩!虚伪!”
一时间,两人一坐一蹲对峙,空气冷得象冰。
屋外传来响动,珍姐儿陪嫁来的大丫鬟秋雨提高声音,“给太太请安!”
在二房,能被称为夫人的只有一个,花锦明母亲,花太太。
下午王丽蓉派人叫珍姐儿回家,花太太是后来知道的,派人送了药。珍姐儿回府的时候,下人告诉了花太太,花太太吃过饭便在屋里等,等来等去不见珍姐儿,儿子也没露面,担心王丽蓉的身体,便自己往沁雪阁来了。
花太太声音和蔼,“你们主子呢?二爷呢?”
秋雨笑着答“回太太话,二爷二奶奶刚吃过饭,在屋里歇着呢。太太请!”
门帘掀处,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妇人踏进屋中。只见妇人柳梢眉,三角眼,皮肤颇白,穿件姜黄色绣折枝花对襟褙子,墨绿色马面裙,戴一根赤金镶和田玉簪子。年轻时,妇人可算个美人,如今年纪大了,眼角眉梢便严厉起来,给人一种“是个厉害的”的感觉。
门外一问一答的功夫,花锦明已站起身,给母亲行礼,低声叫“娘”,珍姐儿亦起身,端端正正行个福礼。
花太太眉眼一转,便察觉儿子媳妇之间气氛不对,不动生死地坐到玫瑰椅中,笑眯眯地朝珍姐儿招招手,“好孩子,过来坐,你娘身子骨可好?”
珍姐儿定定神,“劳烦娘挂念,我娘还好,今日忽然想我,叫了我回去。已经没事了。”
花太太这才放心,体贴地说“亲家太太就你一个女儿,贴心小棉袄似的,我也日日惦记你大姐,却离着十万八千里。以后啊,你想回家就回,左右离得近,过后使人告诉我一声。”
珍姐儿感激地道谢。
花太太看看儿子,玩笑着问珍姐儿,“方才,可是锦明惹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