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到的很快。
曹延轩吃过早饭, 练过拳脚,换了一件石青色素面锦袍,到了正屋见纪慕云穿一件湖绿色素面夹袄,月白色棉裙, 正接过绿芳捧来的湖蓝披风, 便笑道:“今天过去?”
纪慕云系好披风领口的绯红色绳结, “有一阵没见太太了,今天是正日子, 想给太太请个安。”
曹延轩看看她隆起的肚腹, “可走得了那么远?叫滑竿来吧?”
她对自己有信心,“日日在院子里溜达呢!”
曹延轩知道她谨慎守礼, 又见她今日只挽了个家常发髻, 戴一根普普通通的流苏钗子, 满意地笑道“一道走吧。”
去正屋的路,有一段时日没有走了。
正值深秋, 枯黄树叶挂在枝头,随着秋风摆动, 草叶不复往日的青翠,像凌乱的发丝, 花儿也枯萎了。
纪慕云左手扶住肚子,右手扶着冬梅胳膊, 小心翼翼走在青石小路中间。说起来, 牛四媳妇和石妈妈劝她“不用急”,她自己却有一种“我的孩子能闯过先前那一关,就是个福大命大的”的乐观, 并没太担忧, 果然, 一路走到假山旁边,什么异常也没有。
行在前方的曹延轩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用眼神询问“可好?”纪慕云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微微点头,倒背双手踱几步,望着浮着几片落叶的水池,纪慕云便走到亭中略加歇息。片刻之后,两人继续前行。
庭院中的花儿大部分谢了,屋檐下摆着一盆盆鲜艳的菊花,笼子里的鸟儿叫着,给正院添了几分生机。
一段时日不见,纪慕云惊讶地发现,王丽蓉消瘦许多,脸颊上的肉都不见了,令人看一眼就明白“这人生了重病”。
好在王丽蓉打了脂粉,涂了口脂,满头珠翠遍体罗衣,上来便笑吟吟的“给妹妹搬个座儿”,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她行了礼,规规矩矩落座,对两位姨娘的憔悴消瘦并不意外;珍姐儿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许多,媛姐儿一如既往的沉默,见到她便把目光移开去,就连宝哥儿也没那么闹腾了。
几句寒暄过后,曹延轩照常问了问三个孩子,便慰问“这两日,可好一些?”
王丽蓉叹一口气,略带失落地答“妾身这身子骨,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爷,倒是过年的事,得托付给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