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依旧沉默不语,盯着他的目光越来越阴沉,越来越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他的手,却倒也很实在地翻着手中的账簿。
印着姑苏十三行六家盐商指印的那页,他亮给他看了,甚至还怕他看不清,讥讽地直接将那页泛黄的纸张撕了下来,扔到了他们面前。
“人拿来。”他道。
绑匪那边迅速有人弯腰去捡那页账簿,此刻他们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在了这上头。
“是真的,没错!”去捡纸张的人点头道。
挟持着瑜珠的那个匪徒总算可以放心,拽着捆紧瑜珠双手的麻绳,将她也往前推了两步。
但终究他们从前都是体面人,也不曾干过这种挟持人的勾当,推着瑜珠往前的时候,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刃有一刹的没跟上。
沈淮安敏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手里捏着账簿,与他们慢慢相对而行,互相靠近。
眼见着账簿就在眼前,绑匪眼中也流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神情,他拽着瑜珠的麻绳,将她交到沈淮安手上,示意身边跟着的人同步从沈淮安手中接过东西。
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沈淮安瞅准他刀刃再次离开瑜珠脖颈的时机,一手抓住瑜珠的同时,也抬起一脚踹飞了他手中的短刀,直接靠着他反应尚未跟上的间隙,将瑜珠拉至了自己身后。
而账簿,也根本还没完全交到对方的手里。
沈淮安一手抓着账簿,一手护着瑜珠,一声令下,庄园中又冲出许多的护卫,与埋伏在对面矮山上的弓箭手一起,将绑匪们围了个团团转。
“沈淮安,你耍诈!”
“敢动我的人,你试试我今日会不会让你们活着回去。”
沈淮安不再话多,喊人直接动手,誓要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而被困在这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们当中的匪徒,在意识到自己这回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之后,也纷纷扬起了身上的武器,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瑜珠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前仆后继地冲上来想要杀了沈淮安,和他同归于尽,又最终被他给打趴下,打到头破血流。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她想喊他们停手,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原本静谧又安宁的荒山别院,一时成了血流成河的战场。
一旁的溪流缓缓染上鲜血的颜色,一个又一个扑通落水的,尽是亡命之徒。
“沈淮安!”她终于惊恐地开口,想叫他收手,活捉这些人就好,可他却仿佛听不到一般,仍旧跟他们厮杀在一起,彻底杀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