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裴行昭来说,这样就够了么?
当然不。
崔阁老甚至想过,也就是先帝伤病过于严重,时日无多,要不然,死在她手里都未可知。
袍泽应得的交待,她已得到,便只需静心等待自己掌权之日,亲手掌握那把行刑的刀。越是姚太傅那般明明参与却没伤及筋骨的,越是有着无尽的凶险危机。
有官员对裴行昭闻风丧胆,不外乎是她用兵时对敌人的残酷,小小年纪,却已针对倭寇打过三次绝户仗,敌兵无一生还;其次便是她信手拈来的耍土匪流氓,跟谁找茬,谁就好几年缓不过劲儿。
而崔家纵观裴行昭发迹到进宫,最惊心动魄的就是她为袍泽昭雪的一应事宜。
即便老谋深算如张阁老,遇到同样的事,亦未必像她一样明明怒极却又冷静至极,与先帝斡旋。
看名将,不能只看她杀敌时的骁悍,还要看她排兵布阵彰显的谋略。看为官者亦然,不能只看她为军民谋得的益处,更要看她是否能揣摩圣心、权臣之心,能否始终可以保全自己。
她都做得很好,再好不过。
不是这般人物,先帝焉能亲自主张她摄政之事,驾崩前耳提面命地点拨她。
崔阁老看到家族的没落甚至覆灭,由来已久。他的女儿看出了长辈们对裴行昭的畏惧忌惮,却不能理解个中原由到底有多可怖。不为此,也不会先一步凋零于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