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道阳光归于泯灭,一道阳光被乌云遮蔽。
她没脸跟任何人说,在护国寺给行简供了一盏长明灯。
她没脸问行昭,离家后的漫漫七年,身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行简不在了,消亡了。
永远的。
行昭走至荣华之巅,路却是由尸山血海铺就。对于一个女孩子,一个明明该千娇百宠着长大的闺秀,那需要多坚韧强大的心性?那样的心性,是否与哥哥枉死、流离他乡有关?
又怎么可能无关?
看到想到自己的女儿,三夫人便会联想到那对兄妹,想行简在世时所有能记起的事,猜测行昭十来岁的时候是何光景,末了便又会想,如果经历那一切的是自己的女儿……
心被剜了一般的疼。
往往下一刻便会摇头否定。不会的,宜室不会经历那样的磨折,因为行昭即便能狠心殃及无辜,也不会殃及不谙世事的孩子。
但是,真的不会么?裴行昭凭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是她先连累无辜的,是她先做了最残忍的事。
事情总是这样,预料的笃定的,在实际面对的时候,根本是另一番情形。
当初她能很快说服自己,放下负罪感,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是自己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