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晴雯,从前就在我屋子里的,我今儿不过是去看看她。”

湘云以为宝玉的意思是,她回去他不曾等在那里,怕她为这个生气,所以跑来同她解释一二。

加之晴雯住在这里,前面宝钗已经说了。

她便不在意的道:“我就那么小性子的不成?我知道了,我如今要家去的,改日再说话罢!”

说着就赶紧往马车那里去了,那边嬷嬷们已经得了令,要来绑她回去了。

她冷着脸:“不必劳烦嬷嬷们了。”

上了车,忠鼎侯夫人自己坐在里面,丫鬟都没留一个的。

见了她压了压火气:“我的小姑奶奶,这家咱们竟是不必再来的了!”

湘云也生了气:“婶婶这是何意?薛太太,宝姐姐哪里不好?莫不是嫌弃宝姐姐家的门第?可老太太都不嫌弃的,宝姐姐她们要搬走,也是挽留再三的!”

“我若是嫌弃这个,今日岂会来拜会?你左一个宝姐姐,又一个宝姐姐,亲热的这样,又可知人家未曾把你放在心里的!”

“婶婶有话不如明说,宝姐姐是哪里不好了,我也替她分辨几句,我分辨不了了,自会找她去!”

忠鼎侯夫人叹了口气,帕子拭了拭眼角,道:“你父母不在,将你托给了我,我是真心待你,想养的你样样好好的,再给你挑个好人家,我也算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了。”

湘云冷淡,这番话听了多少遍了。可自己差的不就是父母不在么,无人撑腰,日子总归艰难些,宝姐姐也是心里明白的,每每有好东西都想着自己,今儿螃蟹也是。

“可谁知,出了那样的事,贾家欺人太甚,到底你心里愿意,我再说旁的,你也不肯听得,只得应了,只要来日你过得好,门第这些不配也就不配了。”

“婶婶这话是什么意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何曾插嘴过自己的婚事?不过是婶婶问我,我点个头罢了?难不成旁家的姑娘头都不能点的?那来日妹妹们婶婶可也是不必问一问的?”

忠鼎侯夫人再次吸了口气,压住心头火,湘云前两年就话里尖锐又敏感多疑,还只是顶个一句两句,现在大了,越发的不依不饶,无理也要掰扯几句的,这样厉害的性子偏偏又是非不分,不知好坏,白白伤了自己人的心去。

她这心也冷了,只淡淡道:“你不是问我今儿怎么了?我同薛姨妈午膳后出门散散,正正撞见那贾宝玉同一个丫头在一处,光天白日的,两人就拉了帘子!实在是没眼看!这话不该同你一个姑娘说,可若不说清楚了,你是不会死心的。”

“这贾宝玉忒不是东西了!这可是他姨母家!你又还在这里呢!这样的人如何能嫁!我明儿就登门去,咱们退婚!”

湘云也是又惊又气,气宝玉不尊重,平日里就爱丫鬟们哄着睡,又爱吃她们嘴上的胭脂,可自己去了,都只围着她的,她也就眼不见不烦,不去计较。

但这里毕竟不是他家!

湘云未经人事,自然想的还是宝玉娇贵,又让丫鬟哄着午歇。

他也不是哪个丫鬟都肯的,想必是那个晴雯的!